瘪了瘪嘴角,唐柚深吸口气,用力咬住嘴唇,她咬得有些用力,以致原本红润的唇色变得更加通红。
她不甘心地伏下身子,继续在地上摸索,然而一地混乱,让人根本不知道摸到的是什么。
她蹲在地上良久,许是发烧的缘故,唐柚觉得,喉咙酸得厉害。
天上云朵缓缓移动,遮住了皎洁明月,深夜宁静,唐柚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意识到夜原来可以如此寂静,以致她产生一种荒谬:她像是被世界抛弃了。
唐柚把手放在额头静默片刻,慢慢起身,回到床边,拿起电话。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谁能帮助她?
她抿唇按下数字,按下拨号键,拨通了电话。
*
最近,洪楷喆发现,傅晟变得十分勤奋,不止主动提出把行程排满,工作时意外地配合听话,乃至高效率完成任务。
但他一点也不开心,因为他知道傅晟之所以赶着时间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全是为了唐柚。
片场忙碌,趁着傅晟工作休息之余,洪楷喆坐到他身边,指着其他艺人假模假样地道:“那个谁,两年前选秀第一名,本来前途无量,偏偏卡着关键说要去国外进修,你看现在回来了,却连像样的通告都捞不到,没人记得他。”
他摇摇头,又指了一个,“还有这个,拍了蒋导的戏一炮而红,片约拿到手软,偏偏想不开跑去谈恋爱,活生生把自己弄成绯闻明星,现在人家一提到他只想到他当初秀的一堆恩爱,哪里还记得他的作品,好笑的是两人现在分手了,这事成了笑柄。”
“还有那个……”
傅晟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家经纪人喋喋不休地说话,直到洪楷喆自己说累了,用疲惫的眼神看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傅晟摊了摊手,“想多听一些八卦?”
洪楷喆简直要呕死,“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傅晟拿起旁边的杂志,随意翻开,“大概?”
洪楷喆觉得自己就是二十岁年轻人的身躯,内里怀惴一颗沧桑老父亲的心,他不计较自家崽冷漠的态度,用宽容的眼神看他,做了总结,“晟啊,远离大众或是想不开去谈恋爱,都是自绝后路啊。”
傅晟‘啪’地一声放下杂志,冷冷看他,“想换工作?”
洪楷喆一秒怂,从老父亲的角色变回金牌经纪人,他理了理西装,微笑提醒他,“老板,轮到你拍照了。”
傅晟站了起来,准备向导演走去,忽然脚步一顿,“你有没有求而不得的时候?”
洪楷喆脸上茫然,“什么?”
傅晟转过头,神色意外地平静,他这副模样,莫名让洪楷喆想起自己当年被人骗,输得一无所有时醉倒在酒吧,还是少年的傅晟就是这么看着他,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痛苦?”
能不痛苦吗?他被未婚妻联合对手摆了一道,丢人丢脸丢钱丢工作,什么都丢了,还欠下一屁股债,而他再也无法在这一行立足,他的梦想他的理想,通通破碎。
少年喃喃,“求而不得吗?”
洪楷喆以为对方在取笑他,莫名恼怒,又觉得自己可悲,忍不住捂着脸哭,不知过了多久,对方一把揪起他,对上他懵然的眉眼,说道:“不过是事业,跟着我混,我给你。”
少年人真是好大的口气,可是洪楷喆看着对方和年龄不符的深邃眼眸,心间一颤,鬼使神差地点头。
洪楷喆收敛了脸上的嬉笑,听见傅晟轻声喃喃,“她就是我的求而不得。”
傅晟走过去拍照,洪楷喆看着站在镁光灯下的的傅晟,半晌吐了口气。
“说得这么严重干什么,不拦你就是了。”
洪楷喆这边终于松手,而忙完部分工作得到喘息的傅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傅晟前阵子出差,不在上京,马畅便帮他盯着唐柚邻居的房子,在他三催四催外加金钱攻势下,屋主终于同意现在就搬走,因为傅晟给的钱多,他还很大方把家具都留下去,傅晟想住,随时可以拎包入住。
但是做为一个优秀的助理,怎么能让自己的老板用二手家具呢?于是这些日子,请人搬家、买些还能凑合的新家具家电,总算在傅晟回来之际,房子搞定了。
马畅随傅晟走进房子,把行李推到房间去,出来问道:“老板,你看还缺什么,我再去买。”
傅晟在房子里随意走一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吉他,右手拨弦,吉他发出一阵轻音,“不用,反正住不久,随便就行。”
“诶,”马畅走过来,拿出手机打开洪楷喆刚发给他的行程表,越看越疑惑,“老板,你后面空出那么多行程,准备做什么?”
傅晟把吉他抱好,左手指腹按弦,右手轻快拨动,明快而熟悉的旋律,一曲《七里香》从他手中流淌而出。
原本是初冬的天气,因着这曲带着夏天味道的音乐响起,整个屋子似乎温暖起来。
马畅安静站着,享受着音乐的轻抚。
半晌,傅晟按住吉他弦,抬头勾唇,露出难得的笑容。
“很多事,写歌,练歌,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