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楷喆觉得浑身难受,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哀怨地向旁边包得密不透风的男人望去。
早上好端端地进行最后一次彩排,还没结束,傅晟接了个电话后突然说不排了,紧接着衣服没换妆没卸,撇下所有人飞车到医院。
洪楷喆以为他家里人出事,搞定手尾工作后提着一颗心追到医院,结果看到傅晟一动不动站在走廊上,像根木头似的守在病房外,一守大半天,话也不说,这神特么的太诡异了好不好!
这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打探军情?
他吸了口气,斟酌着道:“老板,里面到底是什么人?该见咱们就去打声招呼,然后回去?”
傅晟半阖的眼睑一动,缓缓向病房望去。
关于两人的重逢,他幻想过无数次。
他在座无虚席的演唱会台上,遥遥向坐在台下中心的她走去;或者他西装革履,她华裙盛装,两人在热闹的宴会上转身相遇;又或者是他路过无名街头,在转角处与捧着郁金香的她相撞。
他幻想过太多太多,每一幕都是美好且富有浪漫色彩,希望能看在这浪漫的份上,她不会害怕他。
然而,他最终在病床上见到她。
时隔七年,又一次如此近距离靠近她,却是她面无血色躺在病床上……
他握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暗光。
傅晟:“你去打探下她情况如何?”
接收到指令的洪楷喆有点懵,“打探?”他扫了眼对面开着门的病房,“这些是三人病房,哪个她?”
傅晟顿了顿,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垂下,吐出的声音缓慢却又清晰。
“唐柚,她叫唐柚,我想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洪楷喆领命而去,他是傅晟工作室的金牌经纪人,同人交往打探口风是小事,只是饶是他也没料到,病房里最有可能叫唐柚的小姑娘眼睛蒙着纱布,静静坐在床上。
旁边两张病床的病人和家属正在热烈聊天,只有她一个人安静而沉默,仿佛被隔开,落在无声世界。
洪楷喆吞了吞口水,这看起来,不太好打探啊。
他想到刚刚那两名小护士的话,转身出去,却在病房门口遇到刚刚说话的护士。
小护士上上下下看他,一脸猜疑,“你来看谁?”
洪楷喆马上有了主意,小声陪笑道:“你好,我是撞人司机的朋友,他让我来看看……”
话没说完,立刻被小护士打断:“好啊!你们终于出现!”说着把门一堵,“看什么看,人现在走不了看不见!赔钱!”
洪楷喆全部应下,“那是当然,当然……”
二十分钟后,洪楷喆终于脱身,他小跑着回到走廊,小声转告听见的情况:“……人被车撞,踝关节扭伤,颅内有淤血,暂时失明,撞人的说没钱不肯赔。”
失明两个字让傅晟反应很大,他向前一步,摘下墨镜,双眼湛湛看着洪楷喆,“失明?”
188的身高还是有一定压迫力,洪楷喆退了一步,“现在是这样,得看今晚拆纱布后情况如何。”
傅晟一阵失神,下意识向几米外的那间病房望去,低声问道:“她没找人来接?我是说……她朋友呢?”
洪楷喆摸摸头,“刚忘了说,唐小姐的手机丢了,联系不上朋友……呃你去哪?”
话说了一半,便见傅晟快步错过他,向病房走去。
傅晟很早来到医院,却不敢靠近,只站在病房门口远远看了她一眼,那时候她躺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睛处干干净净。
此刻他站在门口,却一眼看见,靠门的病床上,女孩子穿着宽大的蓝色病服,瘦瘦弱弱的,她的脸色像纸,唇色也白,看起来一阵风能把她吹跑,巴掌大的脸上,眼睛处缠着一圈刺眼的白色纱布,刺得他心脏一缩。
傅晟身高腿长,堵在病房门口,别说多惹人注意了,病房里的人一时都向他望去。
正在和唐柚说话的小护士也望了过来,“你是?”
傅晟喉结滚动,哑声道:“唐柚。”
唐柚闻声抬头,只觉得这道低沉磁性的男声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似曾相识,她疑惑地偏了偏头,“你认识我?”
清楚地看见唐柚向他的方向转头,没有厌恶没有激动没有反感,提捏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按了按鸭舌帽道:“我……去交钱!”
说完转身跑出病房。
洪楷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跑开,转头和病房里的小护士对上眼,咧了咧嘴,赶紧追过去。
小护士了然地哦了声,“原来是来赔钱的,哼!”
唐柚不明所以,向她转头。
小护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撞你的人总算良心发现,让人来交医药费了,一会儿过来道歉时,你可不要心软,该要多少赔偿狠狠刮他一笔,知道不!”
撞她的人?
唐柚摸着脸上的纱布,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