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期许白他一眼:“好好用成语。”
周海洋跟没听见一样,踩着沙发站起来,“你说挺好看,有多好看?有夏乔木好看吗?”
“人家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闲的吧?”沈期许睨他。
“随便问问呗,”周海洋说,“啊?有夏乔木好看吗?”
沈期许还真回忆了一下。
有?不算,要说没有吧,好像也不是。夏乔木属于典型那种看上去阳光开朗,成绩特别好的少年,至于肖衍……
肖衍,是那种介于少年与成年男性中间的形象。不阳光也不开朗,甚至于五官过于深刻。这样长相的人总让人觉得过于严肃冷漠,不笑的时候还给人一种阴沉感,带着痞气。
“啊?哪个好看啊?”周海洋还在问。
沈期许随口说:“夏乔木吧。”
周海洋这才消停。
八点整,沈期许去洗了个澡,下楼的时候周海洋已经走了,连桌子上的垃圾都一并带走了。
整个屋子忽然间空荡了起来。
沈期许形影单只的发了会呆,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父母的争吵没完没了,日子一天一天拉扯着在过,直到她九岁。
那天晚上,她放学回家,一推开门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家里很安静,沈墨坐在沙发上抽烟,许月如则站在旁边一脸苍白,看到她,她走过来。
颤抖着唇问:“小期,假如……假如爸爸妈妈离婚了,你想跟着谁?”
……
沈期许双手插兜往后仰了仰,一只飞蛾飞进来,迎光撞上吊灯,要跟着谁呢,沈期许想。
可无论跟着谁,她都不再有家了。
头发半干着,没吹,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沈期许推门出去。夏夜燥热,但风很大,她逆着风走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洗澡的水太凉,她很快感觉鼻子不通,是要感冒的前兆。
干脆将外套的衣领拉到头,半张脸都埋在里面。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亮着灯,两个小混混靠着墙在抽烟,沈期许低头经过,其中一个冲她吹口哨。
“妹妹,这么晚出门啊!”
她侧头。
那人弹了下烟,笑了声,“玩会?”
旁边人跟着起哄,“是啊,妹妹,陪哥两个玩会啊,哈哈。”
两个人差不多的打扮,白背心,腰上系着校服。看颜色,应该是隔壁职高的。
沈期许淡淡收回视线,继续往街口走,两个人估摸着觉得没意思,在她走了之后又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街道很安静,所有细微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被放大。
狭仄的巷子里,小混混说着荤话,地上掉了一地烟蒂。烟蒂旁边静静放着一只黑色塑料袋。
沈期许顿步,朝里面看了一眼。
从她的角度,能够明显看到塑料袋在微微的,上下起伏着。
沉默了一会,沈期许蹲下去,从路边捡了几颗石子在手里,退到巷子门口。
两个职高少年不知道说到什么话题,正笑的前仰后合,连背后跟进来一个人都没发觉。
沈期许插兜喊了一声:“喂——”
声音不大,带着缥缈风声。
谈笑声戛然而止,两个人同时转过脸,表情都有点惊异。
“你……”
沈期许笑容淡淡的:“刚刚不是说要玩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
沈期许:“玩点刺激的?”
大约是觉得过于惊悚,两个少年硬是愣了两分钟才想起来说话。
“妹妹你在开玩笑吧。”两个人里的黄毛站出来,弹了下烟灰,咧着嘴在笑。
沈期许记得他,刚刚就是他吹的口哨。
她说:“不敢啊?”
“笑话,我们能有什么不敢?”黄毛觉得自己受到了尊严上的侮辱,他把烟扔了,“说说吧,怎么玩啊。”
沈期许脖子往后仰,想了一会:“这样吧,你们一人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老实呢,有惩罚。”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很有意思,黄毛往前站了一步,乐呵呵的摊手:“行啊,你问,随便问。”
沈期许:“多大了呀。”
黄毛:“18。”
沈期许:“什么星座啊。”
黄毛:“八月二十的生日,巨蟹。”
沈期许点点头,黄毛咧着嘴笑:“妹妹,你都问我两个问题了,也回答我一个呗?”
沈期许吸了口气,鼻子还是不通,声音倒是干脆,“行啊。”
黄毛:“你多大了呀?”
沈期许偏头打了个喷嚏,揉了下鼻子,“比你小点。”
黄毛看了旁边一眼,似乎有点顾虑:“啊,还没成年啊……”
沈期许:“是啊,两个问题了,现在轮到我问了。”她指了指塑料袋:“那里头,装什么了呀?”
黄毛低头,鼻腔震动:“就垃圾呗。”
沈期许啊了一声,没什么情绪:“这样,再给你一次机会,这里头,装什么了?”
黄毛笑:“就垃圾啊。”
沈期许也笑:“不太老实。”
石子在兜里,她掏出来,以一个很标准的扔棒球姿势投出去。
石子不大,但带着破风的气势,小黄毛先是感觉膝盖上一麻,还没来得及反应重心一歪就栽出去了,两只膝盖磕在水泥地上。
变故来的太快,甚至于上一秒小黄毛的笑容还在脸上。
横生的变故让两个小混混都有点懵,小黄毛不笑了,捂着膝盖要站起来,才后知后觉被砸的那条腿根本用不上力,麻完之后就是疼,疼的惊天动地。
旁边人伸手想扶,就见黄毛捂着膝盖嘶嘶抽气,脸上尽是冷汗,旁边那人也出了层冷汗,因为瞥到刚刚女孩砸过来的石子现在在地上碎成了两半,里头白白的石肉能看的清清楚楚。
沈期许活动了下肩膀,右手微抬,看着他:“换你了,那里头,什么呀?”
小混混僵硬着没动弹。
“啊--你也不老实。”
沈期许右臂高抬,就在石子要被投出去的瞬间,小混混喊了一声。
“我说我说!”
“猫猫猫!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