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靠近沙发里,拿下眼镜,揉捏着鼻梁。
邵和枫:“你天天不睡觉,都是在看这些?疯了吧,白天上课,下课去陪妹妹,偶尔回来了翻书翻到天亮,你是要把自己拖垮吗?”
陆枕川眸里难得出现了几分倦态,回答得文不对题。
“班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
邵和枫惊讶,“我天除了书就是奚柚的陆神,您还关心这个?”
陆枕川淡应,“她想听,我说得不好。”
“”
上回也是,奚柚说想种花,他亲手植了一园子玫瑰。
邵和枫真的怀疑,就算是奚柚想要天上的星星,陆枕川都能想办法送给她。
到底是谁说的人间无情。
这人“有情”起来到会让个男生都自愧不如的好吗。
邵和枫连连摇头,在脑海里搜罗宋乾这个傻儿砸闹出的笑话,他说得口干舌燥的,陆枕川也不见笑意。
就是普通的,在听,在记。
真是对这些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只是为了奚柚想。
邵和枫喝了水:“行了,这些应该够了。你和她说的时候,记得语调正常点,别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
陆枕川轻描淡写:“是对你们的时候,没有话说。”
“”
行吧。
您中国驰名双标。
邵和枫看了下时间,凌晨快五点了,“去休息吧,不然又是个通宵。就算你再看这些,她也不能”
“能好。问过也查过了,跟腱断裂重新上舞台的,不是没有。”陆枕川翻着书页,声音很轻,“但是太难了。”
对一个,回到舞台以最愚笨的姿态,从头开始,无疑心态上就是第一重打击。
更何况奚柚,现在连走路都走不了,要不断地做康复训练,把断了的跟腱再人为地撑开,恢复到原来的韧度,再重新跳舞。
那真的。
用苍白的文字就能描述出的疼。
邵和枫都听不了这个,奚柚个小姑娘要怎么受这种苦,劝道:“这也太难受了,能不能让她别跳了?”
奚柚不是只有跳舞这一条路能走,江城数学联赛的前两名,家世优越,单凭脸和知名度也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跳舞,实在是最下策。
陆枕川:“她想跳。”
“就算是她想,这也”
“对她而言,”陆枕川笃定,“不跳了,才是最疼的。”
所以他能做的。
只有帮她多看些,多懂些,让她能开心点。
哪怕是一点点,都好。
六月,花园里的玫瑰盛放,热烈永恒。
少女眸光定在上面,沉浸在空气里淡淡的玫瑰香,刚做完康复训练的疼痛像是轻了些。
陆枕川手腕上带了她的发圈,站在她身后梳理着她漂亮柔顺的长发:“比预期的好很多了,小朋友很厉害。”
受伤五个月,她已经能做到脱拐小小地走段路了。比起原定的恢复期,这个恢复的速度,让主治医生都感到震惊。
不能让跟腱负担过度,奚柚还是坐着轮椅。
奚柚温声道:“哥哥也很厉害。”
康复训练非常枯燥,常人轻而易举就完成的动作,她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甚至会出现即便她试了很长时间,仍然做不到。
比如之前的用脚趾夹起袜子。
时间越长,人的耐性被磨灭得越严重。
她说没有崩溃过,完全是在骗人的。
但从打着石膏,再到跟腱靴拄拐走路,脱靴颤颤巍巍地走路,陆枕川一直都陪着她。
他不是耐心的人,却比她耐心得多,即便她情绪失控,少年也会温柔安抚称赞,日夜无声的陪伴。
这些,奚柚都知道。
奚柚偏头看他,“哥哥,你有喜欢的发圈吗?”
陆枕川回答:“红色。”
她最适合红色,明媚张扬。
奚柚点点头,“那下回戴红色的。”
“好。”
“姐姐!!!”
不远处男孩声音欢快,一路小跑到奚柚面前。怕弄伤她,快到的时候又乖乖的停下来。
陆枕川拦住小宇:“怎么过来了?”
“和妈妈说过了,想来看看姐姐。”小宇绕过陆枕川,拉着奚柚的手,“姐姐,你好点了吗?”
奚柚笑:“嗯,好多了。”
小宇很开心:“姐姐,真的谢谢你。妈妈你资助了我以后的上学费用,小宇以后会努力的,考到七中考到北舞找你。”
陆枕川皱着眉,想训斥小宇,又被奚柚的眼神拦了回去。
她真的是笨蛋吗。
这来回转着的因果,她还愿意资助小宇上学。
奚柚能看懂陆枕川想说的。
她和小宇都是为了同一个梦想前进,力所能及,能帮着他多走一段路也是好的。
奚柚对小宇说:“要保持优秀呀。”
“好!”
小宇拉着奚柚说了很多话,他看着奚柚的腿,欲言又止:“姐姐”
“嗯?”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跑到树上,你也不会因为找我受伤了。”小宇很认真地挪到了旁边,给奚柚九十度鞠躬,保持了一会。“谢谢,对不起。”
奚柚弯唇,“不用这么隆重。如果真的想要谢谢姐姐,要好好读书,好好跳舞。希望未来,姐姐有机会去剧场看你表演。”
小宇连连保证,极为郑重,“会有的!我会的!”
说完这些话,小宇凑到了奚柚的身边,稍稍踮起了脚尖,礼貌询问着:“姐姐,小宇能亲你下吗?”
“?”
奚柚愣神的功夫,陆枕川已经拉开了小宇的手。
少年深谙的眸光里似笑非笑,抓着人莫名像是要送屠宰场的气势,吓得那边随行的老师连忙上来接人。
老师:“小宇。”
陆枕川冷声道:“她还需要静养,你们先回去吧。”
这明白不过的逐客令,老师看着奚柚的腿也不敢多说什么,简单的告别过,就拉着小宇走了。
奚柚坐在轮椅上,稍稍仰起头去看,少年沉着眸,像是还有几分不开心。
想起刚才的画面,又有些好笑。
奚柚说:“哥哥,小宇是小孩子。”
陆枕川嗤了声,“能知道十年后来找你的,不小了。”
“”
奚柚弯唇:“陆神,你是不是吃醋了?”
陆枕川忽然说:“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
陆枕川问:“你喜欢小奶狗?”
“?”奚柚眨了眨眼睛,“我哪有?”
“他们喊姐姐,你会笑。”陆枕川蹲下身,和她轮椅的高度差不多,静静地看着她。
奚柚说:“那是礼貌,我也不能发脾气吧。”
他懒洋洋地拖长了尾音,“礼貌吗”
奚柚感觉出不好的预感来,每次他这么说话,下一秒都会搞事。
陆枕川凑近她的耳畔,磁性的声线染着些散漫缱绻,像是在撒娇。
“那,姐姐”
“我能亲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