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家一听这话,顿时悄没声息,像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李氏还衣衫不整躺在地上,瞧了瞧族里众人脸色,讪讪地自个儿爬起来,拍了拍灰,又推了二狗一把,暗示他说话。
这年头除族可不是件小事,被除了族就相当于没了祖宗,无依无靠,在这个年代可任人欺凌,生活不下去,甚至子孙科举都很有问题。
张二狗顿时将恼怒的表情一收,换上谄媚的笑容,怯怯道:“族长,我们知错了,我们愿意赔罪,这就回家拿银子去,可别把我们家除族了呀。”
李氏站在二狗身后弯着腰道:“族长,家里两个小孩还小,没了族里人帮衬,可教我们没地儿去了,咱认错了,这就像章家赔罪。”
说完立刻对着章家族长跪了下去,想要求情。章家可不敢受她这个礼,纷纷让开身子。章家族长道:“这赔罪咱们家收下了,也当不得您的大礼,日后再犯,咱可不客气。”
事既如此,便算了结了。张家赔的一两银子已由章则淮收下了,又给了沈氏打算存着给琳姐儿留着当嫁妆。张二狗家和章家算是正式结了怨,也无妨,本来就不想与此等人家交往。
章致拙一直以为琳姐儿是他印象里古代端庄秀丽的女子,没想到居然是个小辣椒,对琳姐儿逗弄:“姐姐好厉害,一点都看不出不久前背不完三字经要哭唧唧的样子呢。”
琳姐儿小脸一红,心想对家里人和对外人那能一样嘛。沈氏也笑笑安抚琳姐儿道:“女孩儿厉害些好,如今这世道可不同了,厉害些不会被旁个人欺负。”
琳姐儿扑进沈氏怀里,黏糊糊喊着娘亲。章致拙在一旁看得牙酸,做些龇牙咧嘴的逗趣表情,惹得一家子发笑,这活宝。
自打这件事后,张家对那大女儿是越发苛刻了,一年到头就两件衣裳,动辄打骂,露出的手臂上全是青紫的痕迹,大冬天还得到河里洗一家子的衣裳,这小女孩的手指肿的有两倍大。整个儿人也越发沉默了,一天到晚没能听见她吱个声儿。
到后来,甚至为了五两银,要卖了大女儿嫁给邻村的七老八十的老头冲喜。
那女孩儿终于受不住,半夜里卷了两件旧衣裳跑了。张家人发现还是因为早上起来灶锅里没朝食,李氏在村里骂了一个月的赔钱货,白养她那么大。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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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启程返京的前一日,章致拙和安哥儿一起在前院看蚂蚁。没错,现在安哥儿已经和拙哥儿很要好了,天天黏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唤。
“你堂大爷家的狸奴生了一窝小的,问你要不要一只。”沈氏站在门口对章致拙说到。
“唉,要的!要的!”章致拙忙站起身来,“是什么花色?”
“生了三只崽子,一只灰的已被别人领走了,另两只都是橘色的。你若想要,咱们便抱一只到铺子里。”沈氏回道。
橘色啊,看来这辈子又要养猪了。章致拙在心里淡定想到。上一世他便养了两只橘猫,个个体胖腰圆,跟二大爷似的。
堂大爷把狸奴送来,稻草做的窝里只剩一只大的和两只小的。大猫轻轻舔舐两只小猫,看起来颇为不舍。
安哥儿好奇地看着这一窝脑袋圆圆、毛茸茸的狸奴,伸出小手想摸摸,被章致拙拦住,刚生了小猫的母猫可是很凶的,挠不熟的人两爪子都是轻的。
堂大爷说:“这狸奴可得精细着养,跟狗子似的放养可不行......”说了一大通,章致拙回过味儿来了,没想到哇你堂大爷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是个猫奴。
章致拙拍着胸脯保证自个儿一定好好伺候它,让它好好吃饭,不让它生病。
堂大爷瞅了他一眼,又道:“行,便给你养一只,这两只都是公的,到时候它燥了,叫唤得难听,你便送到堂大爷这来,将它阉了还能活得长些,堂大爷可是一把好手。”
章致拙一囧,不由赞叹堂大爷在这个时代真是个优秀的铲屎官了。
“给你那小狸奴取个名儿吧。”堂大爷摸了摸母猫的头,它也没有排斥,“取了名儿能养得久些。”
章致拙沉吟片刻,道:“便叫它薛定谔吧。”
“薛定谔。”堂大爷口中念叨片刻,笑道:“你到给小畜生取了个这么好的人名,不愧是读了书的。”
章致拙尴尬地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