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蛰和李泰相处的时间,比和自己亲生儿子还要久。看他对李泰温柔耐心的模样,不怪冯立会想歪。
失忆父亲有心疼爱亲子,奈何拿不准该以怎样的态度,只能退而求其次,亲近与几个儿子年龄相仿的仇敌之子。
可惜徐蛰不按他心里的小剧场走。
他熟练地给飞练撸毛,胖胖的大白猫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待青雀醒来后,孤亲自送他回去。”
“殿下!”冯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惊呼出声。
他首先想到的是,太子殿下孤身前往承乾殿恐怕不妥,接着又想起来,如果秦王亲眼看到太子把自己的儿子从东宫送回来,怕是要气死,万一一怒之下冲动行事,太子想囫囵着回来都难。
“冯将军不必忧心,孤以为,看在青雀的份上,定然可以平安无事。”徐蛰安抚他,“而且这种场面实在难得,冯将军难得不想看看二郎的表情吗?”
“可……”
徐蛰狡黠一笑,真挚恳求:“孤保证,绝不久留。”
承乾殿前,冯立跟在太子銮驾后面,一路大张旗鼓地过来,不禁在心里唾弃自己,竟然鬼迷心窍轻易妥协,让太子带着宜都王来秦王这里。
再怎么后悔都无济于事,来都来了,还是安心护卫太子吧。
徐蛰已经知道李世民出宫集聚,特意估算着时间过来,正巧遇到归来的李世民。
太子出行排面不小,李世民大老远就看到了。疑惑又警惕地过来见礼,“不知太子前来,所为何事?”
“二弟免礼。”徐蛰高高坐在銮驾上,不走心地虚扶一把。
李泰缩在他身后,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不敢面对威严的父亲。
这时承乾宫忽然慌乱起来,脚步声和人声混合在一起,哪怕有些距离,也能听到里面的嘈杂。
李世民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一华裳妇人匆忙赶来,见到李世民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殿下,青雀不见了。”
徐蛰看了冯立一眼,冯立靠近他,低声道:“这是秦王妃长孙氏。”
李世民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作,向这边瞥了一眼。
冯立吓了一跳,跟着徐蛰这几天,他多少学到了些东西,没有心虚地疏远,反而坦然回视。
徐蛰也很平静,“弟妹不必忧心,孤正为此事而来。”
长孙氏出来时确实察觉到宫外的阵仗,她只以为丈夫外出归来,哪成想竟是太子亲临。
意识到说错了话,她慌张一下,连忙给徐蛰见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太子说为青雀而来,莫非知晓青雀在何处?”
徐蛰侧了侧身,露出躲在后面的李泰,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用堪称温柔的语气道:“青雀还不出来吗?”
李泰试探地伸出脑袋,对上母亲担忧的面容,还有父亲威严的脸,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这孩子,竟然又跑到您哪里去了。”长孙氏朝着李泰伸出手,“青雀还不快下来,竟然劳烦殿下亲自送你回来,真是给殿下添麻烦了。”
徐蛰把李泰抱出来,交到长孙无垢手中,“青雀乖巧可爱,若说麻烦,还是二郎儿时更调皮些,没少让孤操心。”
说话时,他注视着李世民。
小时候的李世民调皮,长大后的秦王更是他的心腹大患。
李世民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兄长费心了。”
徐蛰道:“小孩子不懂事,还需耐心教导,二郎不要太为难他。”
“太子说的是。”
“青雀,孤走了。”
李泰不舍地望着他,“大伯伯再见。”
小小的胜了李世民一筹,不管先前计划如何,此时徐蛰心情十分美妙。尤其一想到飞练依然留在东宫,接下来还会与李世民或者秦王妃在此事上有交集,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冯立倒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秦王似乎听到属下与您的耳语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冯将军何必多虑?就算他知道也无妨,孤自有办法应对。”
“殿下英明。”冯立道,“殿下病了一场,虽许多事情不记得,却比之前更加睿智英明了。”
“记忆有时也是拖累,须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殿下所言甚是。”他道,“只是这么一来,宜都王殿下肯定要被责罚了。”
李世民不可能放任李泰亲近他,肯定要教育训斥。徐蛰故作和蔼,给了李泰理解与包容。
小孩子分不清虚情假意,有徐蛰作对比,李泰必定会怨愤李世民,李世民当然得更加严肃。
徐蛰代入了一下李世民,也替他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