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致跟着雀生来到师尊的书阁，宫殿中央掏空做了一间三层高的书阁，周身弧形包裹，四面都是堆着书的书架，密密麻麻彼此之间不留一丝空隙，精致的雕梁画柱支撑着绘着壁画的穹顶，光线透过穹顶中的天窗漏下来，被精心地排列到一处，正好投在了书阁中央的石桌上。

而石桌旁坐着一男子，正拿着一本书卷阅读，脸庞精致得不似凡人，乌发随意披散着，光滑柔顺好比黑色锦缎，他身上披着石青色的外衫，袖子宽大，袖口和衣摆处都纹着华丽的绣饰，衣摆长及拖地，散开铺在镜面般的地上，像是女子长长的华丽裙摆。

衡致满脑子震惊地跟着师父俯身行礼，听到雀生对着那仙人般的男子说道：“师尊，时隐有急事要禀报。”

虽然在宝华仙门待了这么久了，还通过阅仙大会见识了一番其他门派，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衡致想起掌门师尊那一脸的沧桑，和他那看起来就十分有威望的模样气质，这么一对比下来，师尊的这副面貌就十分令她惊讶。

不过师尊这模样确实仙气飘飘，果然还是那位三千岁还顶着个猫耳尾巴的少年妖王要好得多。

修士的容貌身体一般都停留在筑基时期，筑基之后，身体就不再进行发育，一般模样越年轻的天资就越高，而焕颜丹最多只能改变修士的样貌，却也不能调节身体。

妖族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随意变化身体样貌，变成什么样全凭个人喜好。

师尊抬起头，眼神越过雀生看向他身后的小姑娘，小姑娘埋着头似乎很怕他的样子，他于是开口问道：“这是你的徒弟？”

语气熟稔得仿佛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而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衡致慢慢抬起头，刚好碰上师尊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

波光粼粼潋滟生辉，像是一头栽进了日落西沉中的金红色湖水，衡致只觉得眼睛都快要被闪瞎，又默默地把头低了下去。

师父半天都没开口，这样下去不妥，衡致于是代替他回答道：“回师尊，衡致是师父的弟子。”

雀生却突然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师尊投过来的视线，难得认真地说道：“师尊，眼下并非玩闹的时候，时隐知道了一些事情......”

师尊突然站起身，外衫的衣摆从地上滑过，他缓缓走到雀生身边，意味深长地说：“这事你不用再管了，眼下你需要做的，是带着你的徒弟回去，日后深居简出不要惹出事情来，本尊会帮你处理。”

他看了雀生一眼，又慢慢地转身回去。

“世道轮回，非你我二人之力能够撼动得了的。”

“不过是，生若行舟，沉浮难度。”

听了师尊这简单的两句箴言，雀生沉默下来，唤了衡致一声，让她跟在自己身后离开了书阁。

师尊坐在椅子上无奈地摇头，细长的手指翻过一篇泛黄的书页。

他上次见到雀生是在几年前，好心好意给了他劝告，结果到头来一个也没听进去，真是，什么倔脾气。

回到时隐居，雀生打开幻境放那四名弟子离开，他们就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浑浑噩噩地离开了，这事远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雀生不打算再插手，又嘱咐了衡致几句，让她安安心心地在时隐居里修炼，不要整天到外边乱晃。

衡致很想反驳她没有到处乱晃，但一想起师尊当时说不要惹事的那句话，莫名其妙地就觉得师尊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这话很有可能是特意说给她听的，碍于自己真的有过前车之鉴，衡致没办法反驳，只好答应下来，以后潜心修炼，争取能够早日筑基。

眼下她只有十八岁，努力一点在二十多岁筑基是最好不过的，只不过任务恐怕会有些艰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