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濂:“闭上眼!”
戈芦眼帘一闭,一割,一股暖流好似喷到了脸上,身上,他不敢看,他不敢睁眼。
三个躺在地上的瘦子就这样在昏迷中被人杀死,戈芦瘫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手里的刀因抖动而与地面发生的摩擦和碰撞声冲破雨声,此起彼伏。
申濂用手指捣了捣戈芦,大声喊道:“娘们叽叽的,快起来,趁天亮之前把人埋了!”
戈芦已然麻痹,点点头便开始和申濂一起抬人,他全程都半睁着眼睛,眼帘眯成一条缝,好似睁了眼,那三个人就会立马站起来杀了他。
雨太大了,戈芦只感觉身上的汗衫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只好脱了汗衫,光着膀子。
三个人被抬到几颗参天大树底下,申濂已经疲惫不堪,额头滚烫,身体开始发冷,也咳嗽了起来。
申濂:“就埋这里吧,这儿的土最是松软,就算有闲人若干年后改造这里,他也奈何不了这些老树,这老树底下最是安全。”
戈芦眼神涣散的听着申濂说话,然后点点头开始埋人。
两人没有铁楸,只有从木三轮上取下的一根木棍,因为下雨,土就变得很是松软,用着力气一棍子下去,就能捣很深,捣完后再用手刨,两人蹲在那里,手指嵌入泥土,开始一言不发的刨土。
雨带来的凉意被刨土时的劳累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阵阵闷热,两人被雨水冲刷着的冰凉的身体上,阵阵闷热爬了上来,两种感觉夹杂在一起,很不是滋味。
天蒙蒙亮了,雨还在下着。
两人挖了个很大很深的坑,当三个人被埋进去,填完最后一铁楸土后,戈芦才呼出了一口气,鬓角处已经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汗滴,就那样悬挂在皮肤上。
申濂躺在地上,嘴一张一合,他太热太渴了,他很累很累,额头上的伤还是新的,包着的纱布已经不知道丢在了哪里,这会额头处传来的钻心的痛才让他想起了这个事,对,申多的事,他还要回去为孙子讨回公道,他不能停下。
申濂一骨碌坐起来,对戈芦说:“走啊!”
戈芦:“去哪?”
申濂:“还能去哪?去明县,我昨天让竹子他们在明县等我们。”
戈芦一下子站起来,喊道:“明县?你老糊涂了吧?那人贩子的头儿还在明县,你让他们去明县等我们?还有,我还能去明县吗?嗯?那死胖子还不得弄死我!”
申濂走过去扇了戈芦一巴掌,大声说道:“我老糊涂了?你申爷爷活到这么大岁数,我什么没见过?活人的事,死人的事,活人死人搅和在一起的事,我哪样没经历过?他妈的就朝你杀人时那怂样,我就看不起你戈芦!怂包!我这是老了,年轻时我一个干倒三个都不成问题,你还有脸来问老子糊不糊涂?”
戈芦恶狠狠的盯着申濂,一言不发。
申濂:“你也不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那头儿要知道这件事,他还会待在明县?那三个东西肯定是他从外地带过来的,所以他才放心,这俗话说毒药毒死人,还得需那药是正的,他都没药下了,还去哪儿毒人?”
戈芦点点头,说:“也是,那申老爷子,咋们现在就去明县。”
申濂:“刀埋了吧?”
戈芦:“埋了。”
两人从丛林里走到公路上,公路上的血经过一晚上大雨的洗礼,被冲的一干二净。
申濂:“得亏这血新鲜,要不然留印了就完蛋了。”
戈芦没敢看那里,跟在申濂身后,问:“申老爷子,你不怕吗?”
申濂:“哼!怕啥?我好歹也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这一生,生也好,死也好,都是一个样,好端端死去的人,生病死去的人,被杀的人…都是没了最后一口气死的,咋的?那好端端死去的还能比别的多喘口气不成?”
戈芦:“话是这么说,可听着倒像是歪理。”
申濂:“生活中哪有正常的道理?听着,那三个人做的是丧尽天良的事,不得好死的事,我们这叫为名除害,清楚不?”
戈芦:“懂…懂”
竹子和慕急带着所有人走到明县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竹子和慕急害怕被县城里的人撞见,也怕惹是生非,昨天申濂也叮嘱过他俩,所以便改走了小道。
这条道竹子以前经常走,这条道是申濂和竹子去明县解救惹了事的申多后逃命的道,不过道路崎岖,很不方便,所以几乎没有人走。
从这条道直直的走到头,便走到了明县和宁乐村接洽的位置,再拐一个小道,便可以到宁乐村。
木三轮不方便,钟孜便背起了钟明义,一行人吭吭哧哧的走了挺长时间,便到了接洽地。
竹子:“往左拐一下,那边有个洞口,咋们在那里等。”
慕急:“都已经到村口了,直接回去不好吗?钟孜已经虚脱了,钟叔叔情况也不好…”
竹子:“爷爷让我们等着,我们就等着!”
慕急瞪了一眼竹子,说:“我们赶紧回村,治病的治病,然后让村长派些人去救申爷爷不好吗?”
竹子推了一把慕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个杀人犯,没资格说这些!”
慕急盯着竹子,竹子盯着慕急,两相对望,中间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