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路,林泽再熟悉不过,前世他开车走过无数次,只是在后来基本不怎么去了,只是因为青阳路通向的,是当初他买的与姚姝度假的小别墅,竹园。 这次他没有想过要买下那个地方,因为他与姚姝再无任何关系,更因为叶蓁在那里消逝在他怀里,他一直潜意识里将这个地方沉到尘埃里。而现在,叶蓁极大可能在那,难道,一切都要回到原点… “带上人,跟我走。”林泽越想越心惊,拿起外套大步向外走去,:“另外,带上李诚,通知医院的人带上李莫莫与我们汇合。”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更直接忽略了林钰等人的声音,林钰稍一示意,屋子里其他人默默且迅速的跟了出去。 “兰芷,你留这。”林钰叫住往外走的人。 “不,爷爷,我必须亲自去,否则我无法向父亲和二弟交待。”叶兰芷不顾林钰劝阻,说完也立即上了车跟在林泽车队身后,他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叶昭阳,叶昭阳现在已不在省府,消息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他面前,而暗中保护他的人也立马跟上,同时将消息传到大洋彼岸。 却没想到,叶兰芷刚追上林泽的车,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叶兰芷的私人号码知道的就那几个人,叶兰芷不敢不接,只是刚接起来听到那边第一句话就惊呼出声。 车队呼啸而过,引得不少行人注目,林泽面无表情的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从城市绿化到竹子渐渐增多,他知道即将到那个地方。 叶蓁从昏睡中醒来,记忆还停留在甜品店冲出来的身影中,叶蓁使劲眨了眨眼,这才看清整个屋子的摆设。其实不算是屋子,看起来像个地下室,布置得简洁而又充满诡异,叶蓁动动手腕,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不过幸好嘴里没被塞东西,不过估计这里喊了也没人能听见。 叶蓁环视整间地下室,没有发现张镜丝她们,稍微松了口气,看来那些人只抓了她,就是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是叶昭阳的对手还是与林泽有仇? 整个地下室昏暗阴冷,并没有灯光或光线,叶蓁一时无法判断时间,不知道自己被掳来了多久,林泽他们有没有自己的消息。 在封闭的环境中,叶蓁感觉渐渐丧失对时间的观感,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叶蓁只听门叮一声清响,刺激着叶蓁敏感的神级。 “啪”的一声,整个地下室亮如白昼,叶蓁一下子反射性闭上眼睛,听着脚步声慢慢走到自己面前。 “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将你带来这儿吗?”姚姝站在叶蓁面前,看着她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当中午时分看着林泽心神不宁的打了个电话,即刻挂断之后急匆匆的离开了姚家,姚姝就知道那边得手了。经过几次换车才将人带到这,姚姝相信就算林氏和叶家再手眼通天,要短时间内找到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姚琼海还在那里躺着,她再无兴致扮演贤儿孝女,借口伤心过度回房休息直接将场子丢给了顾衍,她实在等不及看看叶蓁被踩到尘埃里的样子。 却没想到这人先是被迷晕带走,随后又在这儿被绑了两三个小时,在看见她时居然一脸平静的与她对视。 “无非是为情,为仇。”叶蓁淡淡说道,一人绑着坐着,一人站着,气势却旗鼓相当。 姚姝走到旁边坐下:“什么情?什么仇?” 叶蓁摇摇头:“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姚姝双手抱胸:“我将你绑来这,你说与你无关?” “你对四哥的情与我无关,你们姚家与林家的仇与我无关。”叶蓁回道,“如果真要说你与我的仇,无非是因为林泽,他与我在一起,而你求而不得,难免将怨气转移到我身上。” “说到底,你我本无直接联系,所以我说与我无关。”叶蓁说道。 “谁说你不善言谈,我看你分明舌灿莲花,能说得很。”姚姝冷声:“你不怕我在你身上用些手段?你应该有准备吧。” 叶蓁与她对视,并不打算回答她的话,从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时,她就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更遑论侧面那一架子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林家和叶家迟早会找到我。” 姚姝:“我当然知道她们会找到你,可是也要在我动手之前,否则他们将找到一个残缺的心尖宝贝。” 叶蓁:“你应该知道结果。”无论她最后如何,姚姝既然做出这件事,就应该有林叶两家反扑的觉悟。 “我很清楚,但是我不在乎。”姚姝淡淡说道。从她亲手结束姚琼海的性命,以姚琼海的名义瞒着顾衍联系李诚设下这个圈套时,她就做好承接后果的准备了,但是她一点也不在乎。 “你疯了。”叶蓁最后说道,随后不再开口。 姚姝也不在意,走到挂满器具的墙面面前:“你说我先用哪个呢?姚琼海可是手把手的教了我不少东西。” “你知道吗?为了这间屋子,我可准备了不少时间,你是第一个享用它的地方,有没有感到很荣幸。”姚姝拿起一截蛇皮鞭,慢慢走到叶蓁面前,用鞭子把手在叶蓁脸上慢慢滑动。 叶蓁甩头挣开,微微皱起眉头,她感觉姚姝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对劲,与她记忆中那个高傲清冷的人完全不一样。 对于姚姝,林泽并未与她多说,她知道的只是这个人不喜欢她,姚家曾经派人跟踪过她,许是与林家有仇,其他的一派不知,不知道姚姝为何会在现在突然玉石俱焚的将她带到这,如果只是为了她,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叶蓁咬牙忍下了几计鞭子,三月份海城气温已经升高,叶蓁就穿了个外套出门。“你一定过得很痛苦。”叶蓁扯起嘴角说道:“在别人身上施加虐待能让你悲哀的生活过得好一点吗。” 姚姝丢下鞭子,拿起一把小刀:“确实如此。” 走到后面轻轻在叶蓁手腕上一划:“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你活着被他们找到,接下来我们慢慢玩。” 叶蓁感觉到冰凉粘稠的液体顺着手指滴落在地:“即使与我同归于尽吗?” “这正是我的打算。” 而此时,张镜丝刚刚醒转过来,不远处依稀能看清坐着一个人影,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视线,张镜丝一时无法判断是谁。 那人起身坐到床边,“你醒了?” “是你!”张镜丝低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当初是你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来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 “哈哈哈…”张镜丝笑出声:“你不是早知道了吗?这么多年你放纵自己,打架挑事,不就是无法发泄你心中的痛苦和怨恨吗!你痛恨自己留着萧家的血液,有着那样的父亲和哥哥,却又没有勇气去揭发他们,只能龟缩在你的世界里为非作歹!” 床头壁灯突然打开,张镜丝看着完全变了个人的萧亭远:“你现在来问我是不是自愿的,是想为你的行为找个借口,救出那两个畜牲吗?可惜啊,我忍了那么多年,萧明镜和萧定远准备在监狱里蹲到死吧!” 那晚萧亭远看到张镜丝衣衫不整从萧明镜房里出来,一时愤怒的情绪全冲到脑子里,侮辱张镜丝之后直接离开了萧家,他既气愤萧明镜的行为又为张镜丝的不知廉耻所恶心,后来他又撞到过他的哥哥… 萧亭远痛苦的捂住双眼,即使后来他察觉事情的真相又怎么样?他难道还能亲手去告发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向张镜丝询问当年的真相,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即使现在,他也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张镜丝嘴里说出的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当初他被萧明镜强制送出国,却没想到他父亲和哥哥发生了这种事,其实他与他可以一直生活在国外,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被牵连,萧明镜留给他的东西也够他一生无忧,但他还是回来了,回来做个了断。 张镜丝看着眼前痛苦的人,平静的说道:“你不应该回来的,你应该在外面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张镜丝并不知道萧家与姚家有关系,认为是萧亭远让人将她带到这:“你将我带来这就是想问我这个?我的舍友她们呢?” “你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将证据交给叶昭阳?”萧亭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张镜丝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将证据交给叶家,他很难不猜测是叶家做了什么,通过张镜丝将他萧家一网打尽,如果真是这样,他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张镜丝明白他的弦外之意,淡淡说道:“是我自己,我主动接近叶蓁,通过她见到叶昭阳,才把证据给他的。你如果想为你父亲和哥哥报仇,找我就行。” “萧亭远,我相信你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一切发生在你眼前,萧明镜和萧定远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他们罪有应得,你应该留在外面,好好活下去,叶家人不会追究到你头上,而不是在这被别人当枪使。”萧家不像叶家,有林家做后盾,暗地里帮了不少叶昭阳他们不能出手的事,萧明镜也与许多商家有利益关系,可是墙倒众人推,她不信那些人还会帮助萧亭远,只能说是有利可为。 萧亭远静静的看着她,这个表妹从小与他关系不错,如果没有那件事,两人也不会形同陌路,说起来,其实是他萧家先对不起她,而现在,她也用自己的手段报复了。 刚接到国内的消息,他瞒着他父亲派在他身边的人回国,刚回来姚琼海就直接联系了他,他知道他父亲和哥哥与这个姚琼海有关系,现在两人已经进了监狱,不知姚琼海为何还要与他联系,却不想姚琼海当初频繁与萧定远和萧明镜私下见面,不仅通过萧定远拿到城西开发权,从而有立足之本,后续借萧家之便,拿到了不少好处,同时不少把柄和证据估计也被萧明镜握在了手里,两者可谓一根绳上的蚂蚱。 萧家父子落马,他自然高兴,萧亭远回来,他肯定要抓在自己手里,无论他知道多少。而当姚姝制定这个计划,打算将张镜丝和叶蓁一起抓来时,他并没有反对,他也有许多事想问清楚。 他眼睁睁看着叶蓁被带到地下室却没有开口阻止,从她父亲哥哥将他父亲哥哥送进监狱那一刻,他就再无对她生出恻隐之心。姚姝知道是张镜丝提供的证据,从而让他们失去了萧家这个盟友,本家就打算一同将她带来,让几个人好好伺候她,却让萧亭远阻止了,也许这是他为张镜丝这些年所受的遭遇做的最后补偿,剩下了来的,就是父亲哥哥的仇恨。无论萧明镜和萧定远是什么样的人,萧明镜是真的疼他。 人就是这样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许多人都做不到情理平衡,更何况萧亭远。 萧亭远最后看了一眼张镜丝,转身走了出去,他阻止了那些人,却也没想救她出去,现在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与姚姝一样,再无任何退路。 林泽等人在距离竹园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停下,无论对面有没有发现他们,这都是一个表示,他只想将人救出来,并没有打算你死我活。 而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他们向前没有多久就被发现,也证明了林泽的猜测没有错,叶蓁她们确实被带到了竹园,一时林泽的心情无法言喻。 姚姝正拍拍叶蓁的脸,发现人没有反应之后敲破一只葡萄糖,抬起叶蓁的下巴灌进去,她可不想这么快将人弄死。 正准备从新看看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听到地下室的门被敲响,姚姝皱皱眉,丢开手中的匕首过去将门打开:“什么事?” “林泽带人过来了。” 姚姝睁大了眼:“这么快?”以她估计,就算林泽知道是她将人带走,但要找到这起码也得明天,为何这么快就来了。 姚姝思索片刻,拿出一个东西交给眼前的人:“将这个东西交到林泽手上,让他一个人进来。”来人迟疑片刻:“是否要通知少爷那边…” “不用,按我说的做。”姚姝打断,随后关上地下室的门回了叶蓁身边,将一个东西放在了叶蓁膝盖上,线头绕过叶蓁的脖子插到膝盖上的东西里,摇摇手中的启动器,“如果你的四哥不能令我满意…”未尽之语消失在叶蓁耳边,姚姝走出地下室,回到自己房间,她需要好好洗一下手上的东西。 来人看着从新关上的门,只得拿着姚姝交给他的东西向外走去,依稀可见是一个戒指。 林泽等人与对方正在僵持,在看到那枚戒指和听到来人的话后,独自走进了竹园,他没有选择。 林泽一路走一路慢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切显得熟悉又陌生,上次是小叔林栖和他一起走进来,叶蓁和叶兰山都在姚姝手上,而这次没变的是他和叶蓁,命运不知改变了什么。 姚姝为何会选择这个地方,这里是不是也被埋上了□□…林泽思绪万千,不过最后都归为空,想着等他见到阿蓁,一定要打她三十下,居然把他送的戒指弄丢了。 林泽一步步走进去,看着姚姝坐在记忆中的位置上,而前世顾衍的位置却坐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是你?”对于他来说,萧亭远只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人,是在高中时招惹叶蓁的萧家小儿子,没想到能在这看见他。 对于萧亭远来说,林泽是他一生的仇人,他刚出现时就迫使自己的父亲将自己送出国,他知道林家是叶家的后盾,在萧明镜与叶昭阳的斗争中,在最后叶昭阳将萧明镜送进监狱的时候,林家出了多少力他心里明白,可以说,当初他父亲的人绝大部分都被林泽处理了,所以他父亲在叶昭阳反击之时才会还手之力。 “看来萧家和姚家,果真是一条船上的了。”林泽坐到两人对面,无视四周的枪口:“顾衍呢?” “你不担心叶蓁?”姚姝反问道。她看着这个人走进来,却感觉两人越来越远,她知道她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担心得要死。”林泽大方承认。“所以我这不是一个人来了吗,你想说什么。” 姚姝抬抬手,周围的人向后腿了几步,却依然指着林泽不动。“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了我的身份?” “八九不离十吧。”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你来我往,仿佛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而不是仇敌。 “说来听听。” 林泽手往兜里伸去,这一动作引得周围一圈人扣紧手中的枪,“小心点,子弹可不长眼睛,伤了我你们怎么向你们小姐交待。”林泽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照片:“这个人就是你吧。你不是姚琼海的女儿。” 照片上是顾衍和一个女孩,正是当初宋轶拍的那张。 “你果然看到了那张照片。”姚姝当初设计林泽,最后却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刚开始她不明白林泽是如何通知手下人的,明明她派人拦住了高城,而林泽那个样子也无法拨打手机,在通过看房里的监控时才注意到林泽手上的血迹,才看到林泽手上仍在闪烁的戒指,也发现了宋轶拍了照片。 “我倒是很好奇,既然你知道我看到了那张照片,应该就能猜到我会去查,为何你们没有任何动作。” 姚姝笑笑:“我没有想到你真能查到,就像…这么久你也没查到我们为何与你们做对的原因。” “洗耳恭听。”林泽回道,同时猜想姚家估计也没想到林柏能对这个女孩有印象。 “姚琼海抹去了所有痕迹,即使有的无法抹去,金钱,权力,恐惧,总是有用的。”姚姝起身倒了一杯酒,靠在柜台上接着说道:“不过你猜错了一点,我是姚琼海的女儿。” 林泽挑眉,示意姚姝继续。 “我是姚琼海的女儿。”姚姝重复道,露出讽刺的笑容:“姚琼海和姚琼沄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