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朝他行过礼,这才道:“寻常事并不敢叨扰老爷,是二公子回来了。”
卫刺史听了,脑海里就浮现出这个儿子的模样。
痴傻憨肥,一张五官模糊的胖脸,身上一圈圈的肉,眼歪嘴斜,口角不时滴落涎水,需要小厮在旁拿帕子跟着擦拭。
无论高兴还是哭闹,都只会挥舞肥壮手臂,从胸腔中发出难听的“嗬嗬”声。
他探花出身,年轻时英俊倜傥,茂娘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却生下这么个嫡子。
甚至茂娘还因为生这儿子送了命。
卫刺史把手中公文往桌案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语调中压抑着怒气:“不是送的远远了吗?才出去两年多,这祸害怎么又回来了?!”
“静娘,是你接回来的?!”
“老爷,你还生二公子的气啊?”卫夫人走过去,并没有正面回答卫刺史的问题,不紧不慢的替卫刺史捶肩,悠悠道,“老爷知道他是痴傻的,在池畔玩的开心了,一时忘形推漓儿下水,绝非出自本意。”
卫漓,是卫刺史的小儿子。
当年不过三岁,虽为庶出,却聪明伶俐又生得活泼可爱,深得卫刺史喜欢。
“可是漓儿死了!漓儿死了!”卫刺史气还没散,“我早说他痴傻残疾又克母不祥,孩童时就该拿去淹死,都是你一直护着惯着,才有此祸!”
“是,都是妾身不好,姐姐就留下这点血脉,难免偏疼。”卫夫人抚着他的胸口,“二公子在外头看了大夫,已经好些了,您……要不要去见见他?”
好些了?
十几年寻遍良医都治不好,只不过在外面养了两年,就能好到哪里去?
见面又能如何?
又不认得他这个爹,只会一个劲儿“嗬嗬”流口水,看着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卫刺史不耐烦的挥挥手:“他但凡在府里,就没一日安生的。你是他母亲,看着在府中安置了就行,别让我瞧见他。”
“下去吧。”
“是,老爷。”卫夫人福了福身,唇角微微勾起,转身离去。
这男人啊,向来都口是心非。
淹死?
不让她护着?
她当初若是不护着那痴傻儿,表现的处处照顾怜惜,他怎么肯扶正她,让她做了当家主母?
呵,虚伪。
……
卫渊却不知刺史府发生的事,他听刘太医说“只需养着,兴许慢慢就能好起来”,觉得略有失望,却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
跟大公子告别之后,回客栈与众人玩了几局益智游戏大富翁,就早早睡下。
卫渊为仙的那一世活了很久,除了修炼之外也会做点别的消遣,琴棋书画当然是精通的,但还是上辈子风靡世界的这款游戏更有趣,也更得二壮卫琥等人喜欢。
第二天天还没亮,卫琥就出门去濯翠居替二壮拿号了。
等到卫渊带着二壮、卫琅和地衣来到濯翠居这幢小楼前的时候,只见此处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都是带着孩子的大人。
这里实行的是拿牌叫号,所以店小二昨天才让他们早点过来。
卫渊牵着二壮站在人堆里,有种带孩子高考的感觉。
“仙师出来了!仙师出来了!”
有人在旁边兴奋的喊。
只见小楼的朱门打开,从里面先是走出十名年轻的道士,又是焚香又是摆出羽扇桌案座椅茶水,都齐活儿了才走出来个老道,在椅子上坐下。
这老道宝相庄严星冠鹤氅,从怀里缓缓掏出个黑漆漆的物件儿,郑重其事放在桌上。
卫渊定睛看去,只见那物件儿是一颗巴掌大小的珠子,被周围鹌鹑蛋大小的五颗珠子簇拥着。
“公子,我都打听过了,这就是测灵根的灵珠。”卫琥站在卫渊身旁得意道,“灵根分金木水火土五行,只要把手放在大珠子上,如果五颗小珠亮起,对应的颜色就是身具的灵根。”
“当然还有特殊稀少的异灵根,比如天灵根、地灵根、雷灵根什么的,那么大珠就会亮起,并以异象显示其形。”
卫渊点点头,就听一个年轻俊秀的道士站出来报号:“拿了一号牌的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