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雅,看来是早就被孙家那位买通了,几年的好处已经让她给那位孙小姐吃的死死的,这种大街之上哭哭啼啼的事没少干。
今天逛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周自柔全身冷得起冰,绕过小雅打算直接回府,连枝忙跟上。
自打周自柔大喝那一声起,人群里的人渐渐哄散了开来些。
周自柔是真动了怒,她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加上她尚书千金的身份,路人也怕再看下去会惹祸上身,殃及池鱼那就不好了。
周自柔走出两步,面前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挡了她的去路,她凶巴巴地抬头,张口就要骂人了。
那一刻,裴盏奇怪地有些期待。
因为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周自柔。
暴躁、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她鲜活而有仇有恨。如果可以,裴盏极想听听她骂人的话可以有多污秽肮脏。
——但他的期待落了空。
周自柔只从喉管里发出了一个“你”字,接下来就是那一声惊讶的:“裴盏?”
裴盏掩下那一抹遗憾,笑着说道:“小姐。”
“你怎么在这?”
裴盏眼神微动,又是一笑:“阿盏上街买点东西,这边动静太大,便过来瞧了瞧。”
“你都……看见了?”周自柔不舒服地闷声问。
实际上,不止,裴盏自她出府便一路尾随,她买了些什么,如何拒绝的商贩,裴盏都看到了全过程。
周自柔只觉得难堪,在大街上这么闹,她私心里觉得丢脸极了,还被裴盏撞见,这叫什么事儿啊!
“小姐,小雅她还是不肯走。”连枝道。
“她不肯走就让她在这呆着!”周自柔怒不可遏,倏尔看一眼裴盏,意识到自己失态,皱着眉毛烦闷地交代:“爱走不走,我们回府。”
“是。”
周自柔几欲离开的脚步一顿:“裴盏,你现在回不回去?”
少年掀起眼,面容含笑,半晌才道:“……我待会回府。”
“小姐……”一群人走后,小雅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样,爬着上前又要去拽周自柔的裙子拦她去路。
一个人站在她前面,周自柔一群人已然走远。
小雅抬头。
“裴……裴公子。”
少年缓缓蹲下身,眸光落在小雅泪迹斑斑的脸上,轻巧地打量一番,眉角轻轻一压。飞快地闪过一丝冷淡的杀意。随即,裴盏似笑非笑地抬了眼,说起一个不相关的话题。
“想知道,醉风楼的花魁是怎么死的吗?”
醉风楼花魁之事,方才有路人于街头嚼舌根,小雅向来耳尖,自是听见了些。
醉风楼的花魁已不见三日了。
整整三日,京城搜遍了人也找不到。
外传只是不见踪影,原来是人已经死了!裴公子是如何知道的?眼前的少年宛如地狱修罗,小雅咽了咽干涸的嗓子,下意识不想知道接下来的话。
但小雅被他的眼神蛊惑住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不自觉就顺着他的话问:“怎么死的……”
裴盏轻吐字眼,说了四个字。
压低的声线似是呢喃,少年说的话却又惊悚可怖到骇人。
小雅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惊恐不已,又好像已经被吸入了一个黑色漩涡里:“你……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促狹的笑意像是来自炼狱的魔鬼,“我在场呀。你要跟我去看一眼吗?”
良久。
“啊——!”小雅尖叫一声,颓然抱头,像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个劲儿往后退:“不要!别碰我,别碰我,滚开!别……别碰我!”
她缩成一团,仿佛见着了鬼似的,可周围分明已经没了人,除了看热闹的街民们。
“她这是怎么了?周家小姐不是早已经回府了吗?”
“那谁知道,说不定是心里有鬼,大白天发了疯!”
织意坊的老板已经忍了多时,一把抓住这贱婢的手:“你们家主子早就走了!你还在这跪着,不回你们周府,我看你是是成心在我铺子门前闹事是吧!找茬的吗你!”
小雅又是一阵尖叫,嘴里只会一个劲儿地重复“别碰我”三个字,被人抓住,她更加疯癫:“啊——不要,我不要看,滚开啊!你这个恶魔!”
有人看向织意坊老板的眼色变了。
“看什么看!”老板气得心火冒,“是这贱婢自己发了疯,与我们织意坊何干!”
老板使了个眼色,叫人把她扔到了周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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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盏面无表情地看着人跌坐周府门前已经冷静了下来,不久之后管家听见动静,出门时叫来几个壮丁,把人暂时先关进了柴房,免得她自寻死路。
小雅闹了许久已经有些许回神了。她被拖入周府时焉着脑袋,空洞的眼神在抬起头那一刹那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薄凉少年,又开始摇头:“不要,我不要看,我不要去看……”
“又开始说胡话了,还不快把人拉进去!”
“啧,真是不经吓呢。”几个字散漫地从裴盏嘴里吐出,把玩着衣服外侧的带子,他像是觉得极为无趣,“这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