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是个行动派,自打灵玉给了方子签了契,除了每日中午回府陪林雪吃饭外就忙得不见人影,灵玉也忙,不过是忙着玩,西风城很大,之前一进城没多久就被拉进林府救人,都没好好逛逛。 一日,临近中午。 “雪姐姐,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灵玉风风火火跑进来,手里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白毛鸟,一路跑来留下一地鸟毛。 林雪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灵玉,想起最近郁郁寡欢的三弟,心中叹息,面上不显,笑着迎她:“哪个倒霉的又被你抓回来了?” 灵玉最近迷上了上山抓野味,一会儿鸡一会儿鸟,抓回来就闷在厨房里琢磨怎么做好吃。 “我也不认得这是什么鸟,不过它好聪明,追了好久才抓到它。”灵玉双手合住困住那只鸟递到林雪面前给她瞧:“雪姐姐你认得吗?” 林雪摇摇头:“不认得,不过这鸟长得倒是漂亮。” 鸟只有一只手掌大,双翅修长,通身白色,只有翅膀尖尖那里晕染着些蓝金色,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是啊,我都不舍的吃它了。” 话音刚落,那鸟挣扎地更厉害了,小眼睛直直盯着灵玉,惊恐万分的样子。 “哈哈哈,雪姐姐你看,它难不成能听懂我们的话,看把它吓的。”灵玉乐不可支,那手指去戳小白鸟的脑袋:“小乖乖,你害怕也没用,不过如果你听话我就不吃你。” 林雪点点灵玉额头:“还真当它听得懂不成。” 灵玉嘿嘿一笑,把鸟往胸口一塞,那鸟或许是真怕了,没跑,从领口露出一个小脑袋跟着它主子一齐望着林雪:“我就当它听懂了,反正过几日我就要走了,带上它路上算个伴。” 正巧林逸进来,听到这句话,脸色一黯,脚步快了几分过来:“你就要走了?这么快?” “是啊,雪姐姐已经大好,我也该走了。”灵玉点头,还有个理由没说,师傅给她的什么识玉石,她逛遍了西风城,见了那么多人也没给个反应,看来她的有缘人不在这,得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林逸看她去意已决,捏紧手中扇,不再说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牌递给灵玉:“这是林家的河道通行令,你拿着它从我们林家河道走,没人敢拦你。” 林雪抬眼扫他一眼,哪里是什么林家河道通行令,分明是他自己的身份玉牌,如今林家帮统共只有三块,只他们三姐弟有,有这块玉牌,林家帮弟子皆可调遣,无人不从。 “药堂刚开张,你走了恐怕再难相见,不过答应你的分成我会替你存着,日后若是还能再见,必定分毫不差给你。” 灵玉知道他认真起来推辞也没用,只好收好玉牌道:“知道啦,谢谢你。” “不谢。”林逸低低应她,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说了半天了,开饭吧。”林雪招呼他们坐下开饭。 饭后二人正要离去,林雪叫住林逸。 “三弟,你且等等。” 林逸回身坐下:“姐姐找我何事?” 林雪看他疲惫地捏眉心,近日林家帮尽数归他料理,一边还要兼顾他自己名下的产业,的确是辛苦。 “三弟,这些日子来辛苦你了,大姐不争气,让你们担心了。”林雪微笑,倒了杯茶给他,白玉兰色的裙衫衬得她如空谷幽兰,理了理袖摆:“既然我已大好,也是时候清算这笔账了。” 林逸眸光一亮,这才是他从容自信的姐姐,林家帮的大当家! “好!姐姐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之前林雪人前落泪伤心欲绝的模样太过震撼,他还怕姐姐走不出来,如今总算放心了。 林雪温温一笑:“祝生,他如何了?” 提起祝生,林逸脸色一臭,一脸不愿提起:“没你发话,我能把他怎样,只不过软禁在侧院,好吃好喝供着。”说完又怕林雪心软:“姐姐你可不能再犯糊涂。” 林雪幽幽一叹,指尖轻敲桌面:“生死关头走一回我也想明白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不会再犯,只不过终究是我林家有错在先,你放了他,就算抵消这场恩怨,我也当从没有他这个人。” 姐姐还是心软,依着她在西北玉面罗刹的名头,不把祝生剁碎了扔河里位喂鱼真是便宜他了。 再多腹诽林逸也只能压下,不甘不愿道:“知道了。” “至于万家。”林雪眯起眼睛,冷了声调:“自从父亲逝世就动作不断,我看他们是日子太舒坦,忘了当初不过是林家分出去的一条狗。” 万家本来是林家的世代家仆,在她曾祖父那代因为救了曾祖父才赐了万姓,去了奴籍,后来到了祖父掌家更是分了地盘给万家自立门户,到如今的万家却妄图过河拆桥取而代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吃不吃得下! “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操心,当初他们吃了多少,我要他们一点不剩都吐出来。”林雪吹吹雾气,呷一口茶,“还有,我问你,灵玉那小丫头要走了,你有何打算?” 林逸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忙打扇掩饰,目光躲闪,扇子舞得呼呼的:“我能有什么打算,还能强留她不成?” 看他嘴硬的样子,林雪“咣”一声把茶杯放下:“跟我嘴硬,你留不下她就不会追着她去吗?以往讨那些名伶欢喜的手段呢?平日里鬼机灵,这会儿就成榆木脑袋了?” 她是真心喜欢灵玉那丫头,而且也不愿意三弟以后后悔。 林逸眼中光亮一闪而逝,犹豫片刻:“我不能走,二哥不理事,娘身子又不好,再出什么事你独木难支,谁能帮你?更何况,我如今只不过在西北做出了点名堂,就算以后我要去寻她,也需得有找到她护着她的本钱。” 林雪还要再劝,林逸摆摆手起身往外走:“如若她对我有意,争一争又何妨,可惜…不如留着这层窗户纸,日后也好相见。” 林雪无奈叹气,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连二弟那个闷葫芦遇见喜欢的姑娘也敢传情诗表明心意,反倒这平日里浪里浪荡,万花丛中过的三弟,临到头连一步都不敢迈出,真真让人心急。 转念想到自己,不过五十步笑百步, 遂不再多言,起身去了正堂,万家扎根多年,要把它连根拔起也不容易。 自打灵玉说要走,林逸就把事都推给了下属,一门心思陪着她把西风城里里外外玩了个遍,也算了了他一个遗憾。 临走那日,林家三姐弟都来送她,林雪握住灵玉小手,温声细语的:“灵玉妹妹,这条商船是我们林家的,正巧要去王都,上了船有什么吩咐尽管跟下人说,不要客气。” 灵玉身后商船上一干人等还是头一回见自家大当家这么温柔的样子,暗自咋舌,看来这灵玉姑娘颇得当家看重,需得好好伺候着。 林逸在一旁默默出声:“以后若是想回来就拿我给你的玉牌到林家河道,下面的人看到了会替你安排妥当的。” 林轩左右看看就他还没说,挠挠头,半晌憋出一句干巴巴的一路顺风。 灵玉摸摸肩头的小鸟,咧嘴一笑:“放心吧,真遇到危险我打不赢还能跑嘛。” 她跟着紫薇爷爷学武功,其他的都学的一般般,就轻功练得好,按照紫薇爷爷所说,这江湖上若只论轻功,能抓着她的还真没几个。 在西风城停留了一个多月,灵玉终于再次踏上了旅程,站在船头朝他们招手,忍不住红了眼眶,风声水声过耳不停,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这才擦了擦眼眶,捧着小白鸟可怜巴巴的:“乖乖,我好舍不得雪姐姐她们,可是我必须得走。” 小白鸟歪着脑袋看着灵玉,啾啾两声,飞起来啄了啄她脸颊又窝进灵玉肩窝,乖的不行。 灵玉被它暖到,破涕为笑,亲亲它的小身子:“真乖。” 另一边,三姐弟目送船只远去。 “行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林雪瞥林逸一眼,款款回身上马车,“要真后悔了现在追还来得及。” 林逸收回目光,摇摇头,沉默着打马离去。 林轩摸摸头: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