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台上舞刀弄枪的憨厚武行,酆渊在心中暗自盘算。任古明显有些坐不住,佝偻的身子不断前倾,但又几度坐直。许秋花身上的妖气稀薄到近乎可以忽略,而且还是未收敛的妖气,一般有这种程度妖气的野兽,是根本无法化形为人的。
“是用了古涎藤吗?确是懂得一些基本药理,那藤草晒干后碾成的粉末,能散发出与妖气相同的气息。可为何一定要此女子死呢?她不过也是个被人操纵着讨生活的可怜虫罢了。哦,是因为将军坟前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吗?”
紧锣密点的乐音逐渐放缓,任古再次前倾,脚尖着地,袖中隐隐有黑影滑落。台上的武行看着眼神坚定的任古,喉咙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察觉到两者的不寻常,酆渊传音给春、秋,要两人准备好随时出手。
“顾郎,你快走!奴家本是风尘女子,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你是天上文曲下凡,他日必能出人头地。正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不必与我做那亡命鸳鸯……”
“好!许娘子唱的真是好极了……”
台上人声嘶力竭,台下人拍手叫好。武行身形暴起,任古持匕飞跃,一道土墙将疾驰的两人分隔开来。霎时间,一片鸦雀无声,场面落针可闻。
“嘿嘿嘿,你这生魂倒是机警,可即便如此,今日我还是要饱餐一顿。凭你,还拦不住我!”
那武行扯下行头,转瞬间来到任古身后。右手贴近其后脑的一刹那,秋的软鞭法器后发先至,逼退武行。人群开始四散奔逃,那许娘子也是惊慌,跳下台后被刘县令搂在怀中,一众衙役随即赶来,却也是只能干瞪眼。
“你这该死的戏子!都是因为你们,将军的所作所为才不会被人铭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给我死!凭什么,你们这些下九流的会被捧到这么高的位置!我们就得默默无名,整日在边关戍守?老天不公!王朝不公!死……”
赤红着双眼的老卒奔向衙役,佝偻的身子,蹒跚的步伐,凭空生出几分萧索。没人记得他,也没人知道他曾经的辉煌。衙役怒目而视,三两下将其踹翻在地。
“咳咳……哈哈哈哈,老子为祁王朝征战数十年,到头来落得这般田地,全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啊!尔等后人记住!老子任古,北境戍卒百夫长,一生征战杀敌三百九十二人,大功寥寥,小功不可尽数!老子,才不是那群,咳咳……”
“居安思危,常思忧患!他们救不了王朝,救不了啊!呃呃……将军,我任古,来见您了……”
突然转换身形的武行已到了任古背后,缓缓倒下的老卒让他心头一怒。大口一张,丝丝黑气从老人身上冒出,被他吞吃入腹。转而眼神暴虐地盯着一众衙役,三人打出的法术皆被其轻松捏碎,并未能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你杀了他,让我的食物损失大半。你看,你心心念念想要压在身下的女子,现在可是在你最讨厌的人怀里!不怨恨吗?不仇视吗?杀了他,杀了他那女子就是你的了,谁也抢不走,随你百般玩弄。再说,那人配和她在一起吗?动手,别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