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望洋公司的项目启动后,叶宛在望洋公司和餐饮公司两边跑,错过饭点、缺少休息都是常有的事。 这样的生活很充实,至少她知道为了什么而忙碌。 随着项目接近尾声,叶宛的时间相对充裕,叶老爷子决定一家人一起聚聚,其中包括胡洲。 为表邀请的诚意,叶宛亲自来到房产公司来请她舅舅,却扑了个空。 原来她舅舅在建筑工地视察。 叶宛向胡洲的秘书问了建筑工地的去向,以极快的车速前往。 来到目的地,见到胡洲的身影,叶宛放慢脚步,盯着胡洲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她私底下调查过舅舅,在工作上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制服了员工,在生意场上果断处理交易,将房产公司治理的井井有条。 员工们私底下偶尔抱怨他,不过到现今为止跳槽的员工寥寥无几。归根究底,是胡洲的管理能力强。 叶宛脑袋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要是她舅舅想在叶家家族斗争中分一杯羹,那么舅舅势必是一个强劲的对头。 现今的局势表面上是平静的湖面,湖面之下却是暗涌流动。她要谨慎地走,否则一步错,将满盘皆输! 面对舅舅,她不得不多留一些心眼。 叶宛的视线转向人群密集嘈杂处。 胡洲似乎也注意到这处的情况,拨开人群往里走。叶宛紧随其后,入眼的是地上一滩血迹,伤者正痛苦低吟。 她注视着胡洲的一举一动。 胡洲很是果断干脆地安排救护人员,将患者抬去医院就诊,表明医药费由他承担,安抚现场的每一位工人,再三向他们保证不再让类似的事发生,加强建筑工地的安全设施。 聚拢的工人听到胡洲的话,面色稍缓,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看来,她舅舅处事面面俱到。 叶宛的视线和胡洲的视线对上。胡洲的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像是看透世间人情冷暖后的样子。 叶宛乖巧地喊了声:“舅舅。” 胡洲点点头,和身边人耳语了一会,后随叶宛前往叶家。 要说叶老爷子对胡洲的看法,一方面出于惜才之心培养他,将他安排进公司,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孙女的得力干将。 另一方面,胡洲这小子聪明,自然心眼多。说不准那一天他不想当总裁,想当个董事长,那可就不太美妙了。 这些年见胡洲羽翼渐丰,他老人家可也花了不少的手段压制,恐这小子哪天权力过大,叶氏集团落入外姓人手中。 请胡洲来吃饭,不单单只是吃顿饭,他老人家另有打算。 叶老爷子笑眯眯开口:“好久没有一家人一起吃饭。小洲,你今天来了就不要客气,吃个饱再回去。” 呃,说的好像她舅舅每天都没吃饱饭似的。 叶宛偷瞄一眼胡洲,瘦,太瘦了,确实要多吃点。 众人落座,餐桌上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 叶宛这人,爱八卦,也爱谈八卦,面对这半生不熟的舅舅,她也能八卦一番:“舅舅,我很好奇你有没有女朋友。” 胡洲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叶宛不死心,继续追问:“以前也没有过?” 胡洲用眼神轻飘飘看了一眼叶宛。 叶宛立马闭嘴,内心却直嘀咕:“看来那位小姑娘说的有理。” 叶老爷子敲叶宛的脑袋,中气十足的声音说:“小丫头,吃饭好好吃。” 叶宛乖乖扒饭。 “叮咚,叮咚。”门外响起铃声。 “小丫头,去开门。” 爷爷一声令下,叶宛不敢不从,趁起身随意地吃了一大口饭。 门一开,叶宛惊讶的停止咀嚼,两颊有些微鼓。 陈庭丰望见她这副模样,觉得她有些可爱。 叶宛快速吞下饭,请陈庭丰进来。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客厅。 陈庭丰在一处站立不动,叶宛顺着他的视线见到她自己雕刻的、已保存在玻璃架中的众多木雕。 他盯着木雕,眼睛都不舍得眨。 叶宛知道他喜欢木雕,看着俊美青年的侧颜,心中一动,顺口说:“我雕木雕的手艺可好了,你看你喜欢哪一种,我帮你雕。区区一个木雕而已,小意思。” 陈庭丰听着叶宛的话,仿佛和那人的话重合。 他有些不知所措,此刻萌生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站在他面前的叶宛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申宛。 内心波动极大,迫不及待地想要证实这个想法。表面上他用那副温润模样回叶宛:“叶小姐,不必了。曾经有人为我雕过木雕,我很喜欢。” 叶宛本想回喜欢就好,可转念一想,刻木雕是申宛时候的事,她现在可是叶宛,先装不知。礼貌地回:“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二人面上和气,心里却是各有所思。 “阿宛,你就让客人站着啊。”叶老爷子提醒叶宛。 在叶老爷子叫叶宛“阿宛”的时候,陈庭丰瞬间失神,片刻恢复如初。 叶宛这才反应过来,她和陈庭丰都站着呢。 都坐下后,叶宛才发现她舅舅还没离开。 大部分时候都是爷爷发问,小辈们恭敬地回答。 看得出来,爷爷很喜欢陈庭丰。从见到俊美青年开始,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减少。 叶宛暗自看向舅舅,他还是一副淡然模样,手有节奏的轻敲,似在思考些什么。 叶宛将目光投向熟悉的青年,俊美青年感受到叶宛的目光,竟冲叶宛微微一笑。 她撇过视线,试图隐藏情绪。待心平静下来,她的脑袋开始运转。 爷爷必定知道舅舅本身存在的威胁,叫陈庭丰过来的目的不仅表示集团要扩大业务,还在一定程度上牵制舅舅。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她也应该有所表示。 叶宛等爷爷聊完,对陈庭丰说:“陈先生,……” 还没开始说,被爷爷截断话头:“庭丰已经打算和我们集团长期合作,日后多有交往,叫陈先生多生分。” 叶宛明白,可叫她要是那么熟悉的叫他,多少有些别扭。她一咬牙,说:“庭丰,我拿出合作的诚心,你明天的日程我可以全天跟上!” 陈庭丰眼神微动,本来的工作日程到他嘴里立马变了个样:“明天另有打算,陪我去看个故人。” 他的语气很肯定,叶宛先前也说要拿出诚心,此番再拒绝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笑着答应。 这情况叶老爷子乐见其成。 胡洲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 叶宛如时和陈庭丰前往看望故人的路上。 她没想到他会带她去A市,来到她曾经为申宛家后的一个小山坡,那里最为显眼的是有一个大雨伞,在一片墓地中尤为突出。 陈庭丰手捧鲜花,叶宛紧随其后。 二人来到那处显眼的大伞下,叶宛明晃晃看见墓碑上刻着自己的名字,内心升起一股怪异情绪。 她见陈庭丰放下鲜花,温声说:“阿宛,我来看你了。” 叶宛听着陈庭丰的语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想到她的死,给他如此大的打击,本是一名过客,却在他心里留下印象。 她安慰俊美的青年:“节哀顺便。” 陈庭丰的眼直视叶宛,问:“你现在就只有节哀要对我说的吗?阿宛。” 叶宛心中一跳。 不对,他没认出,否则,不可能在这里试探。 她抑制住自己保持平稳的声音说:“人死不能复生,不用太纠结过去。现在的你过得很好,她知道的话一定开心。” 陈庭丰自嘲一笑:“呵,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叶宛沉默。 他苦笑说:“她一点也不喜欢我。年少时她撮合我和另一个女生,她要是知道我后来没和那个女生再一起,估计会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永远不会对你失望。”叶宛看着陈庭丰悲伤的表情,话语脱口而出。 陈庭丰像是没听到叶宛的话,继续说:“本来出国要和她说,可总是不忍心打扰两人相处时光。离别的痛苦我一人承担就好。” 叶宛竟然看见陈庭丰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轻拍自己的肩膀,说:“这个借你靠。” 陈庭丰一把抱住叶宛,脑袋附在她的肩膀上,清冽的声音带这些含糊:“你说她喜欢我吗?” 叶宛望着刻着申宛名字的墓,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应该是喜欢的。” 此刻陈庭丰感受到叶宛身上同申宛一般无二的熟悉感,刚放下的心又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