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鲍伯似有所悟:“郎君可是不想及早出手,打草惊蛇?”
长舒一口气,李君羡道:“张都督既娶了那李氏为正妻,已然是为家事,纵使道德上为人不齿,我等也不好插手。一旦心切插手,反而会遭张都督嫌弃,且待我于府上摆宴谢罪之后,黄冠子前来,再行商议。”
言罢,侧身问邹果道:“我犹记张都督膝下有一子,名唤张顗(yǐ),你可知其现在何处?”
“张顗?”邹果秀眉一皱,甚是不解,“张都督之子张顗,我倒是有所耳闻,却至今未曾谋面。”
正身看向鲍伯,只见他亦是颔首频频:“我奔走于洛阳近一载之久,时常因郎君与张都督情谊非常,而操办琐事便利许多,适才若非郎君提及,只知张都督近来收了一位义子,几乎不知张都督膝下还有一子。”
“张顗张顗,还是真人如其名,安静到无人知晓啊!”
话音刚落,邹果犹如醍醐灌顶,先前的愁色顿时消散,一张俏脸儿笑开了花,忙禀手道:“果儿明白,这就吩咐下去打探。”
“切记保密,不可为任何人知晓!”李君羡叮嘱道。
正说时,阍者带了二人穿过回廊直奔后堂而来,于门外回禀道:“承大人之命,已请来杜都司、袁先生!”
闻言,邹果凤眸一转,念起父亲的叮嘱,也不多话,悄步绕进偏室,探了颗小脑袋于帷帐之后,细看李君羡还有何安排。
一声‘请进!’但见直棂门掀开,杜行如、袁公瑜信步入屋,拱手见礼之际,沉声问道:“不知明公急唤我二人前来,有何事吩咐?”
招手唤阍者去筹备香茶、糕点,安抚二人坐下,李君羡脸上愁容渐起:“一路安全抵达洛阳,二位辛苦了!原本是想让二位与众都卫好生修养几日,奈何途中耽搁,致使此次押赴韦杜二氏货物有所损耗,请两位前来,便是想商议如何补偿……”
“明公多虑了!”杜行如起身打断道,“抵达洛阳后,我曾与身在洛阳等待接应货物的族人商议过,此番押送货物能安全抵达,已是万幸,途中有所损耗,也在所难免。昨夜我已备好书信,只待返回长安,想来有几位族长从中游说,韦氏也不会对过多追究。”
略作思量,李君羡侧身看向若有所思的袁公瑜:“袁先生以为如何?”
呵呵一笑,袁公瑜捋动短须:“杜都司出身杜氏,有其从中调解,自是万无一失,不知明公还有何顾虑?”
却见李君羡摆手笑道:“我之顾虑,先生难道看不出来吗?”
“明公抬爱了!”袁公瑜起身近前,拱手作礼,“依袁某拙见,明公费尽心思,收揽韦杜二氏数百车货物,从长安押送至洛阳,是想借此为宣义坊扬名,日后好让天下陆路货物皆由宣义坊押送。只是此番押送韦杜二氏货物,虽惊险万分,旁人却不知其中原由,无以彰显宣义坊都卫之威名,那洛阳大同坊六十六行资货本家自是不会轻易将押送之事,交于明公麾下都卫。”
“袁先生既是看出我心思,不知可有弥补之策,好让众都卫别白费了这趟气力?”
长呼一口气,袁公瑜似笑非笑道:“弥补之策有倒是有,只是需耗费明公不少财物!”
话到此处,杜行如终于明白李君羡的用意,而且也顺着袁公瑜的话语想到了弥补之策,唯一不明白的是,李君羡既然招他二人前来,想必也是想到了弥补之策,何以非要袁公瑜道出?
正疑惑间,只见李君羡诚然拱手一礼:“袁先生既有弥补之策,此事便由先生打理,至于耗费财物,不过小事一桩,先生尽管放手去做,我且等先生好消息!”
言罢,又叮嘱道:“只是此事需赶在五日后,我于府中摆宴,谢罪定鼎门迎接的洛阳士人之前完成,先生可要加紧些。”
“袁某自当不辱明公之拖!”袁公瑜一字一腔,正声应道。
躲在偏室帷帐之后的邹果,起先看到这一老一少的搭配还好觉好笑,明明那袁公瑜要比稚嫩的杜行如慧眼如炬,何以屈居其下做个副都司?直到看见这一幕,才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