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见女儿看事情还是这样单纯,忍不住叹了口气,“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只看到闵老夫人不动用二房的人就猜测她地位不稳,受到了二房的压制排挤,闵老夫人虽然只是个续弦,但也是白老太爷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太夫人的位置坐得稳当着呢,何况闵家如今正是得势的时候,有这么个娘家在背后撑腰,蔡氏想要动她还是不容易的。除非白家想要和闵家撕破脸,这个后果二房承担得了吗?依我看,闵老夫人之所以没用二房的人,很有可能是她信不过,怕二房办事不牢靠或是从中动什么手脚,不如自己娘家的人可信。”
唐氏没有理解母亲的话,诧异地看着她道,“动……动什么手脚?”
唐老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女儿这年纪都白活了,到了这个岁数还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一般,事事需要别人从旁提点,这样怎么能行呢?等有朝一日治哥回到白家站稳脚跟,肯定要把她和蓉萱都接过去团聚,以唐氏这个心智谋略,不给治哥拖后腿都是好的,更别提对他有什么助益了。
唐老夫人道,“如果当年的事儿真是二房一手布局安排的,既然没有将你置于死地,肯定会心有不甘。那么蓉萱这件事儿再交给二房来办,他们顺水推舟,把当年使在你身上的伎俩再用到蓉萱身上一次可怎么办?到时候是你的错,还是闵老夫人的错呢?闵老夫人想得可比你长远透彻多了,所以才会宁可用闵家的人也不借二房的手,就是怕中间出什么乱子,你仔细琢磨琢磨我的话,是不是这个道理?”
唐氏听了忍不住骇然变色。
如果闵老夫人接到信后找到了二房,那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呀。以二房做事的一贯态度,肯定会利用这件事儿狠狠地借题发挥,甚至不惜把事情闹大,表面上是在对付蓉萱,实际上却是在针对治哥。当初他们栽赃陷害自己和那个宋孚有奸情,最终的目的不也是治哥吗?
只有把治哥的名声搞差了,他们家主的位置才坐得稳如泰山不可撼动。
唐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件事儿确实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唐老夫人提醒她道,“治哥眼看着一天天大了,回白家是迟早的事情。那里可不比唐家,是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需得事事小心处处提防,一步错步步错,一旦错了,那可是万劫不复之地,连翻身的机会都很难有了。这些年一直在读圣贤书的治哥未必是那些人的对手,正需要有个对白家了如指掌的人从旁协助,适时地给出建议规避风险,而这个人非你莫属。可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行呢?阿姝,当初你为了自己的孩子选择退了一步,从白家走了出来,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这么做无可厚非,是当时你能做出的最好选择。如今你为了自己的孩子,还要往前更进一步才行啊!你不做屋瓦给他们遮风挡雨,要谁来做?”
唐老夫人的话深深触动了唐氏,她满脸通红地愣了片刻,眼神里全是迷惘。
当初退回到杭州乃是不得已之举,根本由不得唐氏自己选择,全是命运推动的结果。可如今让她再迈进一步,她却哪有那个勇气和毅力?
唐氏幽怨地低下了头。
唐老夫人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狠,女儿身子本来就不好,唯恐把她逼得太狠,再惹得她身子不痛快。
她让吴妈送了唐氏回去。
白蓉萱心不在焉地被唐学茹拉着溜到前厅的窗户下面,只听里面传来唐学荛和白修朗谈笑风生的声音,倒是舅舅唐崧舟和白修尧都没怎么开口。唐学茹小心翼翼地透过窗口向内张望着,发现白修尧背对着窗户而坐,只能看到他少年单薄的脊背,根本就看不到那张明艳绝伦的好面孔。
唐学茹急的跺了跺脚,准备换个位置再看。没想到刚迈了两步,居然迎面撞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唐崧舟。
唐学茹猫着腰,差点儿直接撞在他的身上。
唐崧舟一把按住她的头,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了一边,神色严厉地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当着父亲的面,唐学茹当然不好说自己是来看美男的,也算她脑筋快,立刻便想出了借口,“妈打发我来瞧瞧你们散了没有,她怕你喝多了酒。”
唐崧舟道,“都是一群小辈,我象征性地陪两杯也就是了,怎么会喝多呢?告诉你妈,别让她担心。你也不要乱转了,或是回房或是去蓉萱那里,家里来了外男,你这样横冲直撞的不懂规矩,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