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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透的木叶,在枝头摇摇欲坠,终是抵不过秋风的萧瑟,无力地飘落。
秋叶如点点愁般铺在长长的官道上,一辆挂着藕荷色车帘的浅蓝色马车自北向南缓缓驶来。
“月朗!”马车内,一个面色苍白的清秀女子惊慌地睁开迷蒙睡眼。由于车身的摇晃,她险些自座位上滑下去,幸而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稳稳地扶住。
“没事吧?”透着焦急的男声,关切地问道。那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正是皓轩贝勒。
花好轻轻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攥住胸前绣着花好月圆图案的荷包。
“梦见他了吗?”皓轩稍微坐得近些,温和地问道。
“是。”花好点点头,微微垂下眼帘掩饰住眸中的痛楚。
皓轩心疼地轻叹口气,欲伸出手去暖暖花好冰冷的小手,却终是忍住了。这段花月情,自己虽不是曲中人,却也看在眼里,深陷其中。
月朗与花好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难耐,痛苦与无助,皓轩都了然于胸。他亦想过无数办法要帮他们脱身,却终是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除了对纳兰月朗重若千钧的两难痴恋感同身受,皓轩更是心疼花好痛断肝肠的毅然断情。他深知,痴心如花好,若非万不得已,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此,昨日在接到她的信笺后,自己就毫不犹豫地备好马车,连夜带她离开了北京……
“格格,喝点水吧。”芸儿轻轻扶起花好,将随身带着的水壶递到她面前道。
“芸儿,咱们已经离开了北京,这里不再有格格,也不再有贝勒爷。”皓轩收回飘远的思绪,温和而严肃地对芸儿叮嘱道,“以后,记得要叫小姐。”
“是,贝勒爷。”芸儿有些怯怯地点点头,轻声道。
“哎,都说过这里没有贝勒爷了。”听着芸儿对自己那声再熟悉不过的称呼,皓轩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你叫她小姐,自然是要叫我公子的。”
“是,公子……”芸儿低下头,有些别扭地轻声道。
“好了,先不要为难芸儿了,过几日她习惯就好了。”看着芸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花好努力弯起唇角,扯出一抹浅笑对皓轩道。
“就是,一叫公子,我就会忍不住想我家月朗公子。”见花好替自己说话,芸儿眼中的委屈,忽然化作了朦胧的水雾,“咱们就这样离开了,不知道我家公子要多伤心呢?”
花好没有接芸儿的话,只是紧紧地咬着唇,忍住眼中欲汹涌而出的泪。一直攥着花好月圆荷包的苍白手指,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那荷包中,装着的,正是月朗亲手编的蒲草同心结。
愿为相濡倾此生,意同山海恒。
耳畔,似乎还温柔地萦绕着月朗吟着那一阕《长相思》的温润声音,可自己,却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牵绊……
清冷的秋风,卷起藕荷色的车帘,一只迷路的白蝶乘风飞进车窗,惊慌地落到花好的百合裙上。
春花灼灼时,人儿成双,蝶儿成双。如今秋风瑟瑟,人落了单,蝶,亦落了单。
花好爱怜地看着裙上微微振翅的白蝶,她深知,在这刺骨的秋凉中,这只失了恋人的蝶儿,亦是活不成的了……可是,她又是那么那么地盼望,它能熬过秋熬过冬,在下一个春花烂漫时,与她的恋人在花丛中重逢,再续一段双宿双飞的缘……
车窗外,铺着黄叶的官道,遥遥地延伸向远方,就像心中的思念与忧愁,漫漫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