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渐染黄木叶,秋凉渐渐将夏日的繁花隐藏。
纵然心里万般无奈,纳兰月朗亦不得不暂且放下心中对花好的思念,细心陪在玉茹格格身边。就算那一夜是一场痛彻心扉的噩梦,可毕竟夫妻一场,孩子,是无辜的……
月蕊轩暖香淼淼的卧房中,玉茹又一次挥手将月朗端到自己面前的一盏补药打翻。
“我才不要你管,你给我出去!”玉茹瞪大眼睛望着月朗,气鼓鼓地道。
“你究竟想怎样?”月朗低头看了看床边的一地狼藉,满眼疲倦地问道。这两日,他一直强忍着心中的剧痛悉心地照顾着她,而她,却像个发狂的刺猬,一次次竖起身上的刺儿,大哭大闹。
“我想怎样?你说我想怎样?孩子没了,我伤心还不行吗?”玉茹说着,又将头埋在膝间,呜呜地哭了起来。孩子的离去,让她的心里很难过,可看到月朗满眼无奈地守在自己身边,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好,好,你先歇息会儿,我再让他们熬一碗药来。”月朗轻声说着,欲转身向卧房外走,玉茹却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袖。
“我们的孩子没了,你就一点儿不难过吗?”玉茹望着月朗如玉的俊脸,流着泪满眼控诉地一字一句道。
“你别这样。”月朗轻轻拽回自己的衣袖,低下头不敢直视玉茹的泪眼。
“人都说纳兰重情重义,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无情无义?”玉茹抽抽搭搭地哭着,软软地扑到月朗怀里。“既然如此不情愿?当初为何还要接受这门亲事?”
听到玉茹这样问,月朗心头一颤,漫过浓得化不开的苦涩与疼痛。他要如何告诉眼前这个泪如雨下的女子,自己之所以痛快地应下这门亲事,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可是,就算不愿答应?又能如何?那可是圣上赐婚!他纳兰月朗的婚事,连父母都无法做主,更何况是自己……
正在月朗苦苦思索着着要怎样脱身才能不再刺激到玉茹时,卧房的门忽然被人轻声扣响。
“进来!”月朗大声应道,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那个,额驸,宫里来人,让您速速进宫一趟。”蔻丹推开门走进卧房,看见玉茹靠在月朗怀中,脸上不禁一红,福了福身子,尴尬地道。
“好,我这就来!”月朗说着,轻推开玉茹,转身大步向卧房外走去。
看着纳兰月朗落荒而逃的背影,玉茹格格无力地爬倒在枕头上,任泪珠儿大颗大颗地坠落。其实,越是哭哭闹闹地折磨他,自己的心里就越难过。
可是,若不这般痛断肝肠的互相折磨,那压抑在心中的无尽委屈与悲伤,又要如何宣泄……
???
过了中秋,落花别苑的茉莉花树上依然有着寥落的花苞,却已不见了莺啼蝶舞的热闹。
虽然风儿有些凉,但为了珍惜这最后的芬芳,花好还是让芸儿在茉莉花树前支起了一张小竹桌,摆上可口的小点心和一盏清甜的茉莉花茶。
而小桌对面,坐着的是眼睛红红的月然。
“对不起,嫂嫂,我之前那样误会你。”月然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花好,小脸微红地轻声道。
“傻丫头。”花好轻轻理了理月然被风吹乱的刘海儿,笑盈盈地道。
“你和月朗哥哥,真的太不容易了,我之前还那么不懂事……”想到这两日纳兰月朗一直守在玉茹身边,月然的眼睛又忍不住湿润了。她真的很心疼花好,所以才会偷溜出府,来到落花别苑,想要替月朗哥哥给她一丝温暖。
“别难过,我们都知道你的小心思,怎么可能怪你呢。”花好柔声说着,用帕子轻柔地拭去月然眼角的泪珠儿。
茶香袅袅中,腹中的胎儿忽然咕噜噜地一阵乱动。花好觉得有些不舒服,微微蹙起了眉。
“花好嫂嫂,答应我,无论多艰难,都不要放弃好不好?”月然忽然抓住花微凉的手,凝望着她弯弯的眸子,无比认真地道。
“啊?”花好似是被月然的认真吓到了,有些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她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自月然进门起,就已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月朗哥哥,可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能和他在一起,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怕花好知道月朗照顾玉茹格格的事会更伤心,月然连忙笑着将话题转开。
“是吗?他真的那么好吗?”听到月然说月朗是天下最好的男子,花好心里一甜,可这甜中,又含着隐隐的苦。
“那是自然。悄悄告诉你哦,倘若我不是纳兰家的女儿,也定是非月朗公子不嫁的。”月然轻言轻语地说着,倩丽的小脸儿亦悠悠泛起了红晕。
“你啊!”花好说着,用帕子轻抽了月然的肩膀一下。她的眼中含着笑,纷乱的心绪中,却绕着化不开的苦楚。
那么好的纳兰公子,她林花好要有多么大的福气?才能与之共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