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一抬手,视线紧接着投向楚漠。
楚漠扫了眼群臣,慢条斯理道:“与其争论是否开战,不如在这之前先去查一查祈天国内有什么异动。若是祈天国内并无任何异常,那么这场战便能视情况而打,若是有异常,这场战……”
接下来的话,他不说也大家也明白。
若是国内有什么心怀不轨、通奸叛敌之人,那么就算祈天国外面打得多热烈都回天无力了。
所有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禁为刚才的争执面红耳赤,他们自己目光短浅,只看到了表面,竟然还固执地认为自己的观点才是最有利于祈天的。
见朝堂弥漫着一股自责的低气压,楚恒满意地点点头,就该有人来压一压这些大臣们。
“林将军何在?”
楚恒在群臣中寻找着往日总是站在前面的林无绝,今日却没有看到,心下一紧。
之前白薇提醒他,他没放在心上;后来直到楚漠把自己暗探的结果告诉他,他才惊出一身冷汗。
如今这次上朝,正是想要通过提拔新秀、内检祈天之名将林无绝手上的兵权拿过来的,谁知他竟然没来?!
下面有位臣子低着头踏出来说:“林将军说自己感染风寒,不宜上朝,怕侵犯龙体。”
楚恒的脸一下褪去颜色,捏紧了椅把,手上青筋颤抖着浮现,似乎已经预料到什么的发生,压着嗓子,说了声“下朝。”
等到群臣散去时,整个殿堂陷入了沉寂。
楚恒把眼光投向楚漠,楚漠出乎意料地淡定,只是一步步来到他身边,行了个礼,“微臣会将大部分暗卫留给陛下,陛下无需担心,事已至此,不如顺势而为,保存势力与性命,尚且能够翻盘。”
楚恒一下子松了口气,抬起袖边擦了擦额角,靠在椅背上,“皇兄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信皇兄。”
我信皇兄,这四个字是楚恒活了二十年提炼出来的精华。
从儿时起,楚漠就不受重视,两人一起上学堂,父皇每每问他问题,他都答不上来,全靠楚漠在他背上悄悄写答案,可是每次轮到楚漠的时候,先皇就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冷冷淡淡地叫他们两回去了。
他不是没看过楚漠在此之后的失落,可是那时候的他什么也不能做,也什么都不懂,只能陪着他。每次先生布置的作业,楚漠都能立马完成,甚至能举一反三,先生每次都对他赞不绝口。
甚至于后来,祈天与高日的矛盾也是楚漠提出解决办法的。
父皇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漠如此聪慧?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会在临终前,将楚漠叫到龙床前,要楚漠好好辅佐楚恒,切记不可以纂位。
当时楚恒已懂人事,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奄奄一息的先皇。虽然是父皇,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着:父皇怎么有脸?平日里不对楚漠好,从来都是漠视他,只当自己从没这个儿子,死前又对楚漠提一堆大大小小极其不合理的要求。
他亲眼看着楚漠眼里的喜悦一散而尽,僵在原地,行礼答应。
楚漠也确实做到了。
就连面对这种隐藏杀机的环境时,楚漠率先考虑的仍是他不成器的皇弟。
想到这里,楚恒微微心酸,说:“皇兄,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就算是死也要保住你。”
楚漠一怔,露出一丝笑意,“你我早已不是孩童,你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勿说傻话。”
朝阳逐渐升起,驱散了清晨的雾气,一束阳光照进殿堂,整个殿堂变得温暖而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