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嫔妃面面相觑后又忙慌地退下。
太后叹了口气,旁边的嬷嬷得心应手地给太后按摩起来。
“这宫里的妃子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
“太后娘娘放宽心,别被这些扰了心情。皇上孝顺,专门为您设了宴席,太后不如先歇息一会。”
“他孝顺?哼,要是孝顺怎么我到现在一个孙子都没有?”
“说不定是想先瞒着您给您一个惊喜呢!”嬷嬷嘴甜,太后也没把这些话放心上,但是心情总归是好了些,在按摩中舒服地打盹。
宴席快要开始前,太后被叫醒,梳妆打扮之时,她突然想起什么。
“摄政王的王妃来了?”
“是啊,今晚也会出席,太后娘娘待会就能见到了。”
“摄政王与哀家不亲,他迎娶谁,哀家也不好管,这孩子倔强,但是这些年来也辛苦他了,没有他,恒儿也不会有如今的政绩。这点哀家还是清楚的。嬷嬷,去把我的翡翠金镯拿来,就当是摄政王妃的见面礼了。”
嬷嬷听话地拿来,哄着道:“您放心,听说摄政王妃知书达理,性格安静,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
那翡翠金镯,是先帝赏赐给太后的,太后还拿去开过光,如今就这样要赏赐给摄政王妃了,倒也没什么不舍得。
先帝与她的情分,也许早在先帝驾崩前就消散得寥寥无几了。
随着一声钟声响起,庄严华贵的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慢慢步入了场。
楚恒连忙上前去扶着太后入座。
底下的妃子们心思活络。
只有一人,微笑着看着太后,看起来听话又大方。
太后自然注意到了,侧头问楚恒,“那位可是摄政王妃白薇?”
楚恒顿了一顿,点头答是。
太后欣然点头。
宴席缓缓拉开了帷幕。
在灯火通明之处,有轻歌曼舞以欣赏。
鼓点密集,琵琶声颤,在一曲美妙不失节奏的乐曲中,舞女们赤着脚,着轻纱长裙,跟着鼓点声起舞,或下腰或旋转或迅速变换队形,身姿舒展,腰肢柔软,身上的暗香随着清风钻入众位鼻尖。
一曲过后,众人纷纷叫好。
接下来便是戏曲、武术、以贺字相关的吟诗作画。
白薇看得目不转睛,偶尔吃起东西来,也是优雅大方,让一直默默观察她的太后感到十分满意。
头顶暖黄灯光,白薇一张较为素净的脸,看不出妆面,反而像是天生的红润气色,肌肤如瓷如玉,也让楚恒看迷了眼。
太后收回目光。
接下来便是献礼祝贺的环节。
太后从五台山归来,为大众、为祈天国祈福,众人自然感激不尽地献上自己最好的东西。
这个珍珠玛瑙,那个香囊刺绣,亦有送平安符或者佛经的,太后全部笑着收下。
轮到摄政王府,太后倒是好奇白薇会送些什么。
白薇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起身,走至中间行李,拿来一个紫檀木盒子,声音温柔似春风,“儿媳不孝,未能了解母后的喜好,只能斗胆从慧空大师那里求来一串经七七四十九日诵经加持的星月菩提。”
太后眼睛亮了亮,“可是南海观音庙的慧空大师?”
“正是。还望母后接纳。”
白薇噙着笑意,不卑不亢地将木盒递了上去。
太后自然欢喜,连连夸赞了几句。
虽然白薇说不知道她的喜好,但是这份礼物简直是踩在她的心尖上,送得恰到好处,让她喜笑颜开,爱不释手,又让嬷嬷拿来自己准备好的,赏赐给白薇。
白薇笑着收下,又道:“儿媳第一次见母后,还希望能多陪母后说说话。”
这话一出,太后对白薇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一个层次,连连点头。
回到座上,白薇从桌子下方把太后上次的翡翠金镯给了楚漠,低笑道:“回去给真正的摄政王妃吧。”
楚漠毫不惊讶,也不客气,长袖一拢,就把镯子收了起来。
后面的送礼几乎没有哪个再那么恰到好处,揣摩对了太后的心思。
楚恒看着白薇与楚漠低声交谈,眼中流露出一抹失落与寂寞。
明明近在眼前,却宛若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即。
宴席结束后,楚漠与白薇被留了下来。
太后十六岁就跟着先帝,在祈天国建立时入了宫,在宫里沉浮了四十几年有余,看多了世人嘴脸。
先帝后宫佳丽三千,子嗣却是极少,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夭折,一个儿子战死,如今只剩两个儿子,只有楚恒才是她亲生的,而楚漠,几乎是一场意外的结果。
她虽然不多爱楚漠,却也不会暗中使袢子,两人除了基本的礼教,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偏偏楚恒与楚漠感情好得出乎意料,她也就随两人去了。
如今在这灯火通明的景象中,津津烛火投射出明黄的光芒,在太后眼中,有了几分如幻似梦的感觉。
仿佛这个人生已过了大半,往事已成云烟,她难得对楚漠多了分关心。她虽讨厌先帝,但是楚漠终究是无辜的。
楚漠听到太后的问候,也只是给出官方性的回答,让太后心里颇为心酸。
在宴席上,她也看到自己儿子的眼神不住地往白薇身上挑去,心中叹了口气。
白薇终究是楚漠名正言顺的准妻子,她也不想让楚恒在女人身上胡来。
白薇她从眼睛就看得出,是礼数周正的好女孩,配上楚漠,倒是绰绰有余。
她拉着白薇聊了一会闲话,又留楚恒和楚漠在外厅中喝茶,偶尔从珠帘里传来几声笑声。
看样子白薇惯会哄人。
楚恒和楚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见白薇独自出来。后者对他们竖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一齐往外走。
这日楚恒破天荒地把人送到了宫门口,在白薇身上几经流转的目光终究是黯淡了下来。
直至白薇喊了一声皇上,又对着楚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羞涩的微笑,和他行礼告别。
楚恒来不及想楚漠为什么没注意到这一异常的动作,只是欣喜却又强自压抑着点了点头,回了个再平常不过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