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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秦支开牢狱的守卒,和伊祁秋逸等人密谋。  “仅仅依靠这一张帛书,完全不能令大王信服。当时前往支援谌玉大人却被太师派来的死士阻挡的将士不知是否还有生还,如果能够找到他们,必定能让大王深信不疑。再加上姬统的事情······”  “姬统什么事?和姬服有没有关系?”谌昔闻言连忙问道。姬服是他的好友,他担心姬服会因此事受到连累。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伊祁秋逸面不改色地说,显然不想透露太多。  风秦回过头对谌昔说:“我已经劝服大王将你释放,你现在就和我走吧。”  说完,风秦把守卫都叫回来,守卫将牢房打开,大声呵斥着叫谌昔走。风秦不高兴地瞪着粗鲁的守卫,守卫才将声音收住,示意谌昔离开。  “我不知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呆多久,菡杨就拜托你照顾了。”伊祁秋逸瘫坐在肮脏的地上,抬头看着谌昔。  谌昔重重地点头。  “还有你——”伊祁秋逸指了指风秦:“其他人,就拜托你了。”  “其它什么人?”风秦峰眉微蹙,直直看着他。  而伊祁秋逸调皮一笑,转转眼珠子没有说话。  步出羑里,顿时感受到凛冽的寒意。十一月的风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舞落叶于长亭,乱淡云于天冥。  举目四望,长风万里,归路茫茫。分别之际,二人都有些黯然。  “准备去哪里?”  “只要不是商国,哪里不行呢?只是除了堰邑,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北有土方、危方、孤竹,南有攸方、南巢氏,西有大周、骊山氏、基方,东有有穷氏,去哪里不可以呢?”风秦耐心地劝解道。  谌昔沉思片刻,抬头对风秦说:“北上去燕国。”  谌昔能够抛开伤心的往事,决定去燕国重新开始,风秦替他开心,便点点头说:“好。”随即却又有些不安:“燕国······不就是子妍要嫁的地方?若是大王知道了,可能会起疑心。”  “我犯下的错误连累到燕国,所以想去燕国,或许能为燕国效绵薄之力。听闻燕侯新丧,燕三公子即将在冬祀之时前往殷都接受大王册封。燕国动乱刚过,国力疲敝,正是用人之际。我去燕国,也能谋求好的生路。何况燕国一向臣服大商,对大商忠心耿耿。日后若想灭彭,也少不了燕国的帮助。”谌昔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风秦听到“灭彭”二字,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颤,试探着开口:“我已经查出来了,害死令尊最直接的人是太师,而不是彭国军队。所以······我们与彭国的关系或许有改善的可能。”  “不可能的。”谌昔摇摇头:“即便我父亲没有因为彭国而死,我也不会改变。”他坚定而伤痛的眼神看定风秦,就像一把利剑:“因为彭国而死的人太多了。与其退让和解而种下祸根,为何不斩草除根?”  风秦的心分外沉重,不知如何应对,还好此时菡杨走上前来。  “谌、谌昔······阿兄,阿兄让我跟你走。”菡杨背着行囊,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此时她脸上的颜色胜过天上的晚霞。  “我对不起伊祁秋逸,害他身陷囹圄,也令他的妹妹跟我颠沛流离。”谌昔愧疚地说。  “不怪你······”菡杨急忙说,声音低下来。  谌昔接过菡杨的包袱背在自己身上,两个人都产生了默契。或许是因为都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都只能这般依偎扶持着生活下去了。  “谌昔在此别过,还望大人给姬服带个话。但愿再见之时,大仇得报,奸臣已除,江山锦绣,岁月大好。大人风华依旧,我也丹心未改,重逢笑谈,相释肝胆。”谌昔拱手作揖,对风秦弯腰长拜。  长风起,吹得谌昔两袖鼓张,如战旗猎猎。  风秦默默看着,眼睛湿润了。  他日相逢,假若国仇家恨冰释、商彭和解、天下太平,你我必定狂歌痛饮、长歌百千,为这盛世芳华。  假若真能如此,该有多好呢。    风秦送别了谌昔,从羑里出发,单骑回殷都风府。途中却隐约感觉有人跟踪,风秦未敢惊动,加速策马往前,直到身后追着的人也加快了脚步,风秦这才飞身下马,顺带拔出青铜剑,扬手望跟踪者此去。  跟踪者敏捷地躲开,却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只是说:“大人慢着。”  风秦见来者没有恶意,便退后几步,打量着眼前人。这时,另外几个人也现出原形跑过来。几个人迅速排成一列,恭恭敬敬地抱拳跪下,齐声说:  “拜见大人!”  什么回事?风秦怵了一下,回过神来时,方才被他用剑指着的人便说:“是伊祁秋逸主子让我们跟着你的。”  哦,原来是他。怪不得他说其他人就拜托我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伊祁秋逸主子说,他在牢狱的日子里我们暂且让你做主子,尽心尽力为你办事。等他出狱了,你就要把我们还回去。要是不还······”  风秦忍不住笑了,真不愧是伊祁秋逸,给别人的还有还回去的道理。  “不还如何?”风秦倒很好奇伊祁秋逸又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不还就把大人的儒人抢走。这是他的原话。”回答者自己都笑了。  风秦却没有笑,反倒微微一惊。他流水般轻捷地收剑入鞘,背过手不容分说地说:“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大人,这是传信的青鸟。假若大人有事吩咐,就用它传信给我们。”他拿出了一个箭袋大的鸟笼:“这白额青鸟是传给小人我的,小人是易平生,因为腿脚功夫好、消息灵通,主子一般派我去调查事情;这红额青鸟是传给詹言的,便是这位——”易平生指了指身边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壮汉:“他武功高强,一般是跟踪和保护人。当然了,杀人也可以,但是主子一向不喜欢这么做。”  风秦调侃道:“尧帝后裔果真是树大根深、家底深厚,我这一穷二白的伏羲后裔真是相形见绌。”  “话已经交代完了,我们也该走了。大人万事小心。”说完,易平生等人□□离去,眨眼的功夫就不见踪迹。  风秦得到青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传信给易平生,让他调查十年前商彭之战的援军是否有生还。原本为了阻止姚含章投靠太师,他是打算隐瞒姚可贞已经找到的。但是姚可贞却说:“带我去见太师吧,一方面可以让他信任你,另一方面我会劝服从兄和我们一起推倒太师。”  风秦觉得此言有理,却又担心姚可贞的安危,犹豫着答应了。  “既然找到了姚可贞,那么就通知姚含章带着姚家军过来吧。”太师对风秦办事的效率十分满意:“对了,不知你是怎么找到姚可贞的?”  风秦便把遇见姚可贞的经过都讲了,又补充说:“姚姑娘在南巢氏的事情,太师一定会保密的是吧?”  “她是姚含章来大商的条件,我自然会将她看做座上宾,怎么会害她?现在就请姚姑娘暂且留在我的府上吧。”太师看了看姚可贞说。  姚可贞面不改色,从容地问道:“不知我的从兄何时会来?”  “今年冬祀他会和彭国世子一同来参加,到时候我一定会与他说明。”太师回答道。  风秦和姚可贞的内心都有了一些变化。二人都不约而同地走到太师府上的僻静之处,环顾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开始心事重重地说话。  “世子也来了,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应该赶在冬祀之前手刃太师,报仇雪恨。然后便可以在世子的掩护之下回国。”姚可贞目光炯炯。她离开故土已经十年了,这十年她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彭国的一草一木。  风秦神色忧凝,他坚定地反对:“不能,如果只是行刺那有什么意思?谌玉的冤屈谁知道?太师背叛彭国陷害商国忠良又和王子迪意欲谋反,这些罪责我要昭告天下,让世人都知道。”  “可你有想过吗?此事若不成功,你会招来杀身之祸;此事若成功了,那你便为王子昭除去了最大的对手,为殷商除去了最大的奸臣!这对彭国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姚可贞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狠狠地瞪着风秦。  面对姚可贞的逼问,风秦明显没了气势,但是他还是执拗地说:“我只是想让商彭两国和睦。”  “只凭区区的太师和王子迪吗?二公子愤恨商国是因为我爹爹和三公子的死,可其他人不一样。”姚可贞咬着银牙,眼中含泪:“我的曾祖父战败被商国人斩杀,我的祖父也死于商国的牢狱之中,就算爹爹是太师杀死的,他也是因为商国······”  沉默良久,风秦突然说:“可是,背弃商国主动入侵的却是我们。”  “对,是我们。”姚可贞的目光落在风秦的脸上:“是你的祖先你的父亲。而我的先祖只是帮助你们争天下的棋子而已。”  “殷王虽然平庸,但也称不上昏庸,既然他是天子,彭国就不能乱天下。我会劝说父兄的,也希望商国不要追究。”  “那就去做吧,虽然我不看好你。”姚可贞淡淡地笑了:“但是你的梦想美极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