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很生硬，易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求证的事情有了结果，可是这样的结果，却让她更是失望。

“没了”，易沫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谢谢你能回答我这些问题。”

慕逸轩微微一颔首，站了起来，做出一副想要送客的架势来，易沫强扯起一个笑容来，眼睛里是晶莹的泪花，“我还有一个问题。”

她的心里最重要的支撑已经坍塌，像是被人扔进了深渊湖底，连呼吸都困难。

慕逸轩转过身去，看向表情已经很不自然的易沫，好像下一秒她就能哭出来。

“易沫，知道太多，对大家都不好，何必呢？”，慕逸轩淡淡一笑，“你知道了太多，对你来说很残忍，对我来说，如是。”

他把自己心里所有的痛都淋漓尽致的挖了出来，的确，就像老黑说的，他应该重新开始，应该在记忆力把关于林晓晓的一切都忘记，可是每一次一想起他们之间的过去，他就痛得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好像多说一句话，就连灵魂深处的魂也会一并带走。

“我不是问你和林晓晓的事情”，易沫又说，“你和林晓晓既然都已经到了那一步，我还有什么好问的……”。

她捏紧了拳头，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我是想问你，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们之间？”，慕逸轩眼眸一黯，似乎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从酒吧出来的那天晚上，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了，我以为那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开始，为此，我高兴了很久，兴奋了很久，后来，你又来了我家给我送药，所以在我看来，是你可以接纳我的一个信号……”，易沫顿了顿，低下头来勉强支撑起一个笑容，“还有刚刚在楼下，前台的两个人说因为我，你还辞退了之前的两个女人，就在踏进这个办公室的前一秒，我还在想，就算你真的结过婚，离过婚，我也愿意跟你在一起，可是……”。

易沫笑了笑，却比哭还要难看，“可是，你给我的感觉是，你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你心里的每一寸都是她，哪怕是简简单单的回溯和重复过去的记忆，对你来说都像是经历了生死劫，跟你们的过去比起来，我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才走进你们世界，阅读你们的故事的陌生人！”

慕逸轩怔怔的看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林晓晓占据了他过去那么多年的生命，想要忘记又谈何容易？

“我一点一点的挖掘着你们的过往，一点一点的看着你们是如何相爱，如何相守，又是如何分开的……我像是一个永远也走不进你们世界的外人，和你们差的，不是一年两年，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几十年，是你和林晓晓在一起的几十年，是我没有参与过的几十年。”

慕逸轩连安慰的话也没有，他很想告诉易沫，他已经很努力想要忘记林晓晓了，可是，他的努力总是在一想起林晓晓的时候，就崩溃得连着心防一起坍塌。

林晓晓……似乎已经浸入他的骨髓了，他该怎么忘记？从哪里开始？哪里是尽头？哪里是结束？

“易沫……”，慕逸轩只觉得自己都已经需要别人来安慰了，缓缓闭上眼，连呼吸都在颤抖，“没事的话，你就先走吧！”

易沫的指甲陷进了皮肉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的问题还没开始问，你急什么？”

“好……你问”，慕逸轩的心脏都快要被撕裂，顿了顿又说。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很想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易沫笃定的又问了一句。

慕逸轩沉敛了一口气，好一会儿了才说，“朋友。”

易沫冷冷笑了笑，“朋友？你会吻一个朋友？慕逸轩，都说你一向洁身自好，你就是这么洁身自好的吗？”

“对不起，易沫”，慕逸轩转过身去，他已经无法再面对多余的人了，现在的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抚慰自己过去的伤痛。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忘记晓晓，她已经……”，慕逸轩努力想要找出正确的词来形容自己心底的感受，“她已经像我的血液一样，融进了我的身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清除掉过去。”

“我可以等！”，易沫又说，“等你忘记她的那一天！”

“易沫，你是个好姑娘，只是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待着，你先出去可以吗？”，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崩溃，只是不想让易沫看见他内心的痛苦。

连这样一句话，慕逸轩都不愿意给她，所以说，过去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不怕受伤的奔向慕逸轩，却撞得全身都是伤痕。

“好……我走……”，易沫声音发颤，疾步走出了办公室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刚一走出门去，易沫就彻底绷不住了，蹲在墙角“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她哭的声音很大，惊动了整个办公室的人，可是她却一点也没克制，把心里的苦楚全都发泄了出来。

一个心里有别的女人的人，一个根本不可能忘记别的女人的男人，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去接近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两个字。

她哭了好一会儿，一双鞋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易沫擦了擦眼泪，抬眸向上看去，见到一张面色惆怅的脸。

老黑唉声叹气，看向易沫，“易小姐……您这是被慕少骂了吗？”

易沫的眼泪在地上砸出了许多圆点来，她摇了摇头，“没有，我倒是希望他骂我两句。”

老黑像是很快明白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又说，“看来是被慕少和林小姐的过去伤害到了。”

他顿了顿，又四周看了看，说，“慕少对林小姐的感情，确实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除了他自己本身的性格，其实还有一个方面的原因。”

易沫抬起头，眼泪落在了腮边，“什么原因？”

“方便去别的地方说吗？”，老黑指了指身后，“这里总归是慕少的办公室门口，说多了不太好。”

易沫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

偌大的咖啡馆，透明的玻璃窗里的桌子上面对面坐着两个人，易沫的眼睛红红肿肿的，看向对面的老黑，“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老黑叹息一声，拿起手里的美式喝了一口说，“这件事是慕少的秘密，他从来没有对别的人说起过这件事，哪怕是林小姐，也不知道……”。

易沫更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

老黑顿了顿，又说，“慕少……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易沫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老黑，“什么意思？”

老黑想了很久，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说，“慕少……有心理疾病，一直在看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