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没有。”李信回答的很直接,也很坦荡。
郑忠之闻言不免咬牙,恶狠狠加重语气质问:“我何时不是将你当做亲生孩子一般对待,对你百般宠溺,将心底所有秘密都交付于你,没想到,你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将我出卖了,在你眼里我们之间的情谊何在?”
“太尉大人,纵使你养我十几年,那又如何?”
李信说到这里,声音里满是嘲讽,眼睛微微的抬起看向铁窗外的天空,声音缥缈道:“我李信一家十三口,还不都是拜大人,您所赐,死于非命,我和大人之间的情意又如何比得上我和那十三条家人之间的性命情谊?惹了大人非要怪,那就只能怪大人,您自己这些年处处造下无数杀戮,手上沾满了条条鲜活的生命……”
说对这里,他的声音是真不免充满了更多的嘲讽:“不过话说回来,大人您这样的人还在乎多背叛一个你的人吗?”
郑忠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位狼子野心,为了报仇折服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仇人之子,一颗本就凉了大半的心,彻底死的透透的。
“你……你是王通之子……”
郑忠之这时候再也没有了任何去质问面前人的力气,整个人慢慢往下滑,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半天没能起来。
他折腾半世,用尽自己的权利为自己谋得无数的好处,又是磊磊白骨走到了如今这样的位置,可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并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任何东西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
他也实在留不住任何一样东西。
如果非说有一样东西能留下来,那便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清白,千古骂名,他郑忠之实在承受不起。
如今唯有自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才能避免被后世之人口诛笔伐,死后也不得安生。
“来人!拿笔来!”
郑忠之忽然高声大喊,外头的人还以为是他想明白了,终于愿意将自己这些年所做的恶事全部都交代出来,不免激动的跳起来,连忙去找了纸笔来。
“你不必进来,让我想想如何写,写好了再给你。”
郑忠之从缝隙之中伸出一只手,一双眼睛死气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小卒,小卒其实他终于肯写下自己的最终心里欢喜的不行,自然愿意答应他这小小的要求,到下面点点头将东西交给他,自己则转身去找骠骑将军,想要当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票旗将军,好在票齐将军面前争得一份功劳。
郑忠之等人走远之后,举起手中的磨盘,狠狠撞向墙壁,木牌顿时四分五裂,裂开的断口锋利无比,他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脖子划去,鲜血顿时血流如注。
郑忠之忍着割裂一般的疼痛,用笔沾了这些鲜血勉励在白纸之上写下一句话。
“我郑忠之,虽贪财好色,对圣人,对国家却是忠心耿耿,从未错过一丝一毫的叛国之举,人走到今日怕是不问,我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故而我愿意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求圣人明辨!”
磨盘被砸碎的那一瞬间,李信就知道事情不太对劲了,他连忙高声大喊,来人来人。
可等到那些人赶过来,事情已经来不及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像一座枯树一般慢慢的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而墙角之处全是他的血迹。
“不好了不好了!郑忠之狱中自戕了!”
小卒大海的这个消息冲到将军面前,将军王也气得不行,起身赶紧往牢狱之中冲来,仔细一瞧,果然发现人已经咽气了,但问到来龙去脉更是气的坐也坐不下。
“岂有此理,我们是如此小心翼翼,便是为了避免他做一些自信的举动,没想到你竟如此大意,将那样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将军饶命啊,小人并非有意为之小人,根本想不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啊,!”
正当骠骑将军准备大发雷霆之时,司徒庭兰和裴子骞改了过来,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感到非常的震惊,全然不敢相信太尉大人竟然已经自杀的事实,非要亲眼过来看一眼才能确定。
司徒庭兰看到他的尸体之后,整个人不由得颤抖起来,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得知他还没有像心中的罪恶交代清楚,更是气得站不住连连大喊。
“为何如此?为何犯下如此罪过之人自杀便可逃避一切,为何会让这样的人白白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