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下亲了亲她的眼睫,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我又看见了那两眼的璀璨。“我不想和你分开,再也不想了。还有,朱阎,你答应娶我,何时娶呢?你得娶我,你必须娶的是我。”
“我必须娶依依,一定。你别走。”我紧紧圈住了她,可是好景不长,我浑身忽然间又没有了力气,眼前没有依依的脸,只有一团光晕。
我听见……我听见依依在唤我,她在唤我,我睁开眼睛,我睁不开。我恍惚听见她说:“你还不来……”
我有悔,亦有愧。我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依依,她现下不记得我了,但总会记得。待她恢复记忆,我要让她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我。
然而,我让她等了我两百年,我也缺失了她的两百年,依依变了许多。我照顾她的起居,我觉得我似乎又找到了曾经我同她在一起的滋味。
一次,在填“鬼难”一格时,因为我的一意孤行,依依受了惩罚。
我不清楚竟是这样,我想把她手腕处的魂环换给我,可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她很难过,我用咒术把那圈金红色的光**退,我揽她放进了我怀里,可她还在哭。我看了看,那魂环仅仅只是被压了半刻而已,如今又是嚣张了起来。
该死!我早该清楚的!
这魂环是龙骨所锻,普通咒法对它没有作用。但我仍旧有方法,我用我的生灵血——是的,冥王有生灵血——喂给了她。冥王的生灵血可以百年间自行修复,我一点也不心疼。
我看见她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了,这丫头不太听话了,不仅学会了喝酒,此刻还学会了醉酒。她浑身都汗透了,我给她换了一套衣衫,这样会睡得舒服些。
我离开的这些年,我不清楚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我缺席的这些年却是成了永远都弥补不了的缺憾。依依被抹除了记忆,因为三百年冰室刑罚,她的心也停止了跳动,她终于与其他的普通人一样了。可我觉得不一样。
夜深了,我看着桌上的卷宗有些乏味。
床铺上的人已经熟睡了过去,我过去看了看,把他的手往被褥里收了收。他睡觉不老实,同他母亲一样。
这是暖暖,我的孩子,我与依依的孩子。他竟然已经五百多岁了,然而母后一直瞒住了我。依依,也瞒住了我。
还好,儿子不算逆反,也没有继承母后老旧的思想。我得培养他成为新任的冥王,那样我便可以歇息了。
我为暖暖铺平了一切道路,他今后政途不会太吃力,我于他有无尽的亏欠,可那是我怎样也还不了的。
才刚入冬,雪就扬下来了,纷纷扬扬的好不热闹。
我坐回了暖暖的床沿,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再看一看暖暖的眼睛,那是我觉得在这残世里唯一与依依相像的东西。
我没有,我不打算惊扰他的清梦。
我回了冥主殿,笔直躺在了床铺上头。我记得依依在这里时躺在我怀里的温度,到现在似乎还未消散。我觉得自己睡得有些太死板了,微微侧了侧身子,学着依依的习惯,我把一只手枕在了头下。
困意袭来,我沉沉闭上了眼睛。梦中我见到了依依,她矮小极了,还未到我的腰间,她穿着暖黄色的衣裙,头发用暖黄色的绑带挽成了两个髻子,像两只橙子,很是好看。
她撒着丫子跑了过来,一栽进了我怀里,她眼角弯弯了起来,甜甜地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