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道:“看来,荀卿还是看出了这棋中的奥秘。这皇家太大,有野心的亲人太多,朕的兄弟还不如你和林侯这样的外臣更加令人放心。”
荀巍笑着没有接话。
太子监国已有月余,朝中还算安稳。然而,不知何故,太子软弱可欺的传闻却传遍了京城。与之同样沸腾的传言还有陛下卧病不起、在桂离宫养病。
彼时,大哥荀湛已经结束了休沐,回到大理寺继续做他的大理寺少卿。他和荀澍一起暗中查探了此事,但是谣言散播飞速,传言人声鼎沸之时早就已经查不出造谣者是何人。
太子本人倒是不怎么着急,荀澍来见他的时候,他居然在马场骑马玩。
太子见除了自己的贴身侍卫,没有其他人在,于是便又油嘴滑舌起来:“荀师父,别着急嘛!”
荀澍早就习惯了他没事儿就一口一个师父叫着,也见怪不怪了,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荀澍脑子里冒出一句俗语:“皇上不急太监急。”
太子道:“父皇确实在桂离宫养病,本殿没什么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不是吗?”
“我可不相信一个皇家培养的储君会没有能力。”荀澍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知我者,莫过于荀师父。”太子严肃道:“我知道这传言是哪里来的,我自有打算。荀师父最近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越级向大理寺报案的人。如果有,就要将该案查得清清楚楚。”
“好。此事我会与大哥一同查。”荀澍道:“臣还有一事要问殿下,殿下为何为吴王试药?那汤药可是剧毒,万一错了,梁国可就失去了储君了。你和吴王并非一起长大,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就算是一起长大,这宫闱之内的兄弟恐怕也都是纸糊的。”
太子深深地看了荀澍一眼,荀澍竟然有一瞬间怯了,并非这眼神多么凌厉,与之相反,他的眼中满是真诚。
太子忽而笑道:“因为我傻,把你们二人当成至交。”
荀澍觉得有些愧疚,但是该报的仇、该做的事,她不能忘。
太子拿起一把弓箭笑着道:“既然我叫你一声师父,你总要教我点儿什么吧,听说荀师父的箭术还不错,不如来教教本殿?”
荀澍心道:我将毕生所学与心得教给他,就算最后要与之刀剑相向,也会少一些愧疚吧。心念转瞬即逝,荀澍答应道:“好,师父我可是百步穿杨,我必会把我所学都教给你。”
太子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荀师父可不许耍赖啊!”
如果真把太子当作一只软弱可欺的孩子,那可真就大错特错了。他心机手段都不亚于其父梁帝,而且,荀澍觉得他还要比梁帝多出一份深不可测来。
荀澍不敢耽搁,出了东宫之后便来到大理寺,一路上遇到了许多身着破烂的流民。
穷冬冽风,流民们却都身着单衣,单衣却也破洞到能够看见皮肤。荀澍自从从甘州回京还未见到过穿着如此破烂的人。一个身着单衣的小男孩,已经冻得皮肤发黑,身旁的大人保持着抱孩子的动作一动也不动。
一旁来了位身着铁甲外套狐裘的将军,他一脚踢在一个瘦弱男子身上,“老子的粥你也敢偷,是不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