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镇是富饶之地,人杰地灵,南方的姑娘水灵灵如同清晨枝头高挂的花,艳丽又动人。
里正姓林,今年五十有八,正妻是员外家的小姐陈氏,陈氏貌丑无盐,但温柔淑德,里正生平最大的爱好便是纳妾。虽然家中妻妾成群,但除此之外,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好官。
在林里正的治理下,星垂镇富饶自得,太平悠然。但这种平静在一年前被彻底打破。
镇上貌美的姑娘们开始离奇失踪,从一年前至今,已经一共失踪了三十多位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
“只有未成亲的闺中女子才会遇害,因此但凡有女儿的人家,要不是急忙把女儿嫁出去,就是藏在屋中不让见日头。”
“红玉姑娘恰好就是一年前来到星垂镇的。”依依补充道。
“是。”祝璃声音轻柔,在夏夜里像一阵凉风拂过,让人心头一阵舒畅。
薛洛瞥了眼罗依依,她走路没个正形,绕在顾回风身旁摇摇晃晃,蹦蹦跳跳像只翻飞的花蝴蝶,比白日的蝉鸣更聒噪。
果然,世间只有祝璃才是脱俗的那一株白茶,才是可以洗涤自己的那束唯一的光。
顾回风拉住乱飞的罗依依,“依依,耐心听你祝姐姐说话。”
罗依依顺从地停下来,立刻直起脊背,竖起耳朵。
祝璃继续道:“上个月镇上来了个道士,说是林老爷无意冲撞了秽物才惹得镇上不太平,须得找个女子冲喜,才能改善这个局面。最后选中的就是红玉姑娘。”
“一伙儿的!”罗依依下了定义。
回风摇了摇头:“不好说,还得明日去见一见这位红玉姑娘。”
里正是个没有架子的官老爷,为人极其热情,一见到主角团白胖的脸上两抹小胡须都乐得翘起来。
他拍拍怀胎般的肚子,“明日鄙人在乐庆坊设宴,还请各位仙家赏个脸。”
顾回风不卑不亢,行了个礼:“我们几人借住贵府实在多有叨扰,明日之邀,我们四人必定准时赴约。”
“好,好!”人逢喜事精神爽,里正乐得一双眼成了缝。
夏日绵长,空气中水汽极重,氤氲着全部泼在满园子的花上,偶尔探出一枝,在清晨还不算炽烈的阳光下,挺拔盛放,毫不掩饰自己的美丽。
薛洛刚出门就看见罗依依站在大树下。她今日穿了件浅黄色的裙子,腰部松松打了结,勾出女孩纤细的腰线,头上簪了双蝶钗,银子掐成细细的丝,坠下两只精致的蝴蝶,黑发挑出一股用了条鹅黄色发带绾成斜髻。在穿衣打扮上,她从不懈怠。
在夏日,蝉醒得比罗依依还要早,于是她便没法睡了。
“别叫了!”罗依依双手叉腰,底气十足,“再叫就把你们全部捉下来炸了再烤!”
“罗姑娘口味倒是挺重。”薛洛迎着晨光走来。
见他来了,罗依依从袖中抽出厚厚一沓符纸,在薛洛跟前炫耀着抖了抖,“瞧见没,顾大哥给我的驱热符,不像你,小气鬼!”
“哦?”薛洛眯着眼看她,“那今日就请罗姑娘自行前往乐庆坊吧,薛某就不奉陪了。”
依依慌了神,顾回风和祝璃一早就去追查吃漂亮女孩的妖怪了,如今镇上她这般年龄的小姑娘,哪有敢自己出门的。
“我错了,我错了!”罗依依可怜巴巴地和他道歉,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再也不说了。”
薛洛极受用,把手中提着的包袱扔给罗依依,心情很好地走前面当大爷。
“薛扒皮!”罗依依心里暗骂。
罗依依得了符再也不怕太阳,人也轻快起来,又开启了花蝴蝶模式,四处翻飞。
她穿的颜色浅,太阳底下极为显眼,惹得不少路人回头看她。
“薛洛,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依依飞累了,趴在茶馆的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和薛洛说话。
“装的是——”
薛洛话说一半,就瞅见昨天的书生面色郁郁地走来。他今日换了件衣服,虽说也被浆洗得泛白,但好在没有补丁了。
书生鼻尖冒汗,不知是紧张还是太热,他无声坐下,对上薛洛含笑的眼,又是一阵恼火,“你们真的有法子让我见红玉?”
薛洛举起手中的里正府腰牌给他看。
书生见了腰牌“轰”的站了起来,十分激动:“原来你们就是那个狗官请的客人!”
他的声音引起一阵围观,茶馆的人纷纷投来注视好奇的目光,书生的脸又突地红了,硬着头皮坐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们什么意思?特来羞辱我吗?!”
薛洛轻轻笑了一下,眼里全是不屑:“公子说笑了,你应当还不至于让我特意跑来羞辱一趟。”
书生握紧拳头,指节泛白,紧盯住薛洛。
薛洛动也不动,还是讥诮地笑他。
“你两别跟斗牛一样行不行!”
罗依依连忙打起圆场:“这位公子,我们是借住在里正府中,但也是真心来帮你见到红玉姑娘的,当然我们也是有条件,这个条件就是——你要把这一年来红玉姑娘的经历告知我们。”
书生警觉地抬起头:“你们要知道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