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俊之摇晃了一下身体,好歹没被锤倒在地,觉得鼻下痒痒的,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手鼻血。
他恍惚了一瞬,三年间,他习惯了柔柔弱弱、欲语泪先流的宁映寒,哪里见过她这般生猛的模样?
小白花突变霸王花,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正茫然间,就见宁映寒对他露出个微笑:“不知苏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兵法云先礼后兵,苏俊之倒是第一次见到宁映寒这般先兵后礼的,张了张嘴,还没想好如何控诉她的无情冷酷,就见宁映寒喊了仆妇过来:“以后不要让这个人蹲在门口,有碍观瞻。”
“好咧,”仆妇答应得那叫一个痛快,“以后他再来,我就回家喊我家那口子和儿子来把他撵走。”
“你……你们……”
宁映寒明明比他矮上一些,对着他说话的时候却莫名有种居高临下之感。
“怎么样苏公子,人财两失的滋味如何啊?”就算看过那本书,知道苏俊之以后会位极人臣、权势滔天,宁映寒也丝毫没有曲意逢迎他的意思,反而一句接一句地往他痛点狂戳。
“映寒,我们之间好歹有几年的感情,你怎么忍心这般对我?”苏俊之倒是想强硬,但摸了摸还在流血的鼻子,他最终选择了温言软语。
宁映寒也不跟他争辩,只是打量他一眼,语气真诚地道:“苏公子,你摆出这幅姿态,让我更想动手了。”
看对方的意思,态度强硬会被打,卖惨也会被打,苏俊之噎了一下,只能语气尽量正常地跟对方商量:“映寒,你这般急着把宅子卖掉,让我以后住在哪里呢?”
已经卖掉了?这件事她是交给苍山去办的,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宁映寒都有点小惊讶,但她当然不会同情苏俊之。
“这个好解决,”宁映寒给他出主意,“我很快就搬出这里了,到时候你可以搬进来啊。”
苏俊之张了张嘴,想说他才不住这种破破烂烂的小院子,但想想也知道这话出口怕是又要被打。
想了想,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道:“就算冒着被打的危险我也要问个明白,映寒,我们相识这么久,你为何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情分都不讲?”
宁映寒摊手:“我本是想包个面首玩玩,但你太过物质,本郡主不喜欢太物质的男子,因此,不得不忍痛放弃。”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苏俊之目瞪口呆。
“想必你能理解的对吧?”宁映寒一脸无辜,“毕竟,你除了一张脸也没什么别的优点了,而这张脸,本郡主也有些看腻了。”
苏俊之气得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宁映寒见他嗫嚅半晌也说不出话,无情地把门关上了。
苏俊之最终讪讪离开,打算先回去和宅子新主人好言商量,至少让他把那些值点银子的东西打包带走。
他边走边安慰自己,不是拿宁映寒没办法,只是他身为君子,不好跟女人动手罢了。
他当然不知道,他如果敢还手,只会被打得更惨。
宁映寒自小千娇万宠,长辈都对她溺爱无比,除了读书识字、礼仪行止这两点是硬性要求外,其余想学什么就给她找师傅,不想学的也从不逼她。
因此她的技能点得非常之歪,大家闺秀几乎人人都会的女红针线她是一窍不通,刀枪剑戟一类却信手拈来。
当年京中有个贵女临出嫁时想给未婚夫婿绣个鸳鸯,却不慎绣成了鸭子的笑话。晋王妃听说后一度有些忧心,这要换了自家闺女,别说鸭子,怕是连个鸭蛋都绣不出来啊。
刚动了想押着闺女学学女红的念头,就被晋王拦下了,连晋王世子也来替妹妹向母亲求情。
晋王妃佯装嗔怒:“你们一个两个就宠着她吧,到时候她只会舞刀弄棒,嫁不出去看你们怎么办?”
晋王立刻道:“本王的女儿这般优秀,又继承了王妃的花容月貌,只有她不想嫁,绝没有嫁不出去的道理。”
王妃被哄得刚想露出个笑容,就听世子这铁憨憨调侃道:“我看追着妹妹那些男儿,都不太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也怪不得妹妹不想嫁。”
王妃额头青筋一跳。
想起父母兄长,宁映寒心下一酸,当年毅然赴京,其实她已做好了此生不复再见的准备。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双纤纤玉手,手指纤长,肤如凝脂,丝毫看不出习过武的模样。
这还是母亲当年花了大价钱购得的玉容膏的功效,宁映寒当年不耐烦用,觉得有茧子也无所谓。
后来,还是上京前用上了。太后娘娘握着她的手,欣赏着她的纤纤玉指时,丝毫没察觉到这是一双能提剑能拉弓的手。
那时她想,自此后也许就再没有动武的机会了。
但时隔几年,连着动手教训了两个人,似乎有什么在她体内苏醒。
反正,长宁郡主在京里的名声已经不能更差,也不缺粗鲁野蛮这点了。
不服就打,这不是挺好的吗?
宁映寒愉快地就这样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