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亲奶奶么?亏孩子他爹还留下那么大的房子,不然没准比这还狠。”
苏桐听了这话,整个人好像支撑不住了一样的倒在了地上,直接哭了起来,“裴盛他才三岁啊,裴大娘,有什么事儿你教他,你和他说,你怎么能这样啊!”
她没拿裴珏平已经去世的事儿来做筏子,怕裴盛听了难受。
可裴老太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又听了苏桐的哭诉,却根本没当一回事儿,也不反驳的豆眼一瞪,“我自己的亲孙子,我打怎么了,我打死别人都管不着。”
这个时代的人,确实有孩子不听话可以随便打的想法。
不然苏桐怎么会被打的那么厉害?
不过没人替她出头,其实也有另外的原因——以前的那个小姑娘总是替家里说好话,俗话说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时间长了自然就没人管她了。
但就算打孩子正常,谁也没有狠心到要把孩子打死的程度,尤其还是这么小的孩子,所以有人听不下去了,“还说儿媳妇带不好孩子,我看你是怕儿媳妇把孩子带的太好。”
“就是,让小儿子住进新房,却把孩子留在老房子,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呢。”
“我看她巴不得裴珏平死了呢,以为我们不记得呢,她以前就是这么打裴珏平的。”
“心肠真是太毒了!”
裴老太立刻反唇相讥,“关他妈你们什么事儿,回家关门管好自己爷们,别让他们出去偷娘们才是真的,自家爷们还没管明白,到管起老娘来了。”
苏桐听着对骂声,自己只是在那嘤嘤嘤的哭,但裴老太想过来抓裴盛的时候,她紧紧的护着,说什么都没让对方得手。
当然,其实光凭她自己的话,抵挡裴老太还是有难度的,但周围的人对裴老太你抓一把,我怼一下的,让裴老太根本没法专心对付她,苏桐才能坚持到现在。
又哭了一会儿,她眼角的余光看到生产队的大队长董建国来了——董建国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为人急公好义热心肠,苏桐止住了哭声,“我决不能让你再打裴盛了,他叫我一天妈妈,我就要好好待他!”
裴老太一听,也不和那些人吵了,立刻就露出了个笑来,“好啊,你们俩一个丧门星,一个扫把精,刚好一起过去吧,以为我愿意养着那个要债鬼呢。滚滚滚,赶紧滚。”
说完好像怕苏桐反悔一样,转身就离开了——苏桐都有点目瞪口呆,这比她想的容易太多了!
不过裴老太虽然走了,人群中看了半天热闹的苏大立刻骂了起来,“苏桐你个搅家精,我们让你回娘家养着你,已经够意思了,你居然还想带个拖油瓶回来,你做梦去吧,你要是想带人,你也别回来了,不然看我不打死你!”
苏大媳妇王红英也在旁边哭丧着帮腔,“我的老天爷啊,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事儿啊,这已经嫁出去的闺女回来吃白食,就已经够呛了,这还要带一个回来,这是不让娘家人活了啊。”
苏桐早就冷眼看着他们在人群里了,正怕他们不搭腔呢。
这会儿他们说了话,苏桐哗啦一下,把自己那满是补丁的破衣服袖子,也给拽了下来,那上面也都是棍棒的痕迹,她哭的更惨,“我哪里是回娘家白吃白住啊,我一个月给苏家五十块啊!”
她这话一说出来,周围人顿时都炸了。
五十块是什么意思?那是一个壮劳力三个月的工钱,是省吃俭用半年才能存下来的钱数,再填上五十,就可以当彩礼娶个媳妇回来的钱数!
五十块给了苏家,别说苏桐那么能干,就算她整天躺在那,也够她吃香喝辣的了。
可这几天,他们可天天都能看到苏桐天不亮就上山摘野菜,白天要下地干活,晚上还得上山,就这他们还听说,苏家要把苏桐嫁给桑大旺那个老光棍。
苏桐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痕,“我给了那么多钱,也没捞着好,他们依旧往死里打我啊!”
她刚刚的哭,大半是装的,这会儿却忽然觉得鼻子真的酸了——替原身。
于是她的话愈发诚恳起来,“各位乡亲啊,我不说我自己有多好,可我认认真真干活,勤勤恳恳出工,我吃的比家里的鸡都少,干的比生产队的老黄牛都多,这么多年我挣的工分,一分不少的都交给了家里,分红和各种票,也都给苏家拿着,可我换来一分好了吗?没有啊,他们不但不念我的好,还往死里打我,往死里逼我啊!”
她抱着裴盛呜呜哭,“我今天算是想清楚了,我自己这样了也就算了,但我不能让裴盛,也和我一样啊,这早晚是死路一条啊!”
她哭的情真意切,加上她和裴盛身上的伤,让周围不少心肠好的大妈大娘、嫂子姐姐的,都红了眼眶,纷纷指责苏家和裴家不要脸,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大和王红英万万没想到苏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他们在家作威作福惯了,都已经这样了,也不觉得自己错了,还想凑上来打苏桐。
“我打死你个搅家精,在这胡说八道什么!”苏大说着就扬起了手。
但他的巴掌还没落下来,就被董建国给钳制住了。
面对苏桐的时候,他一脸的凶神恶煞,但看到大队长,立刻满脸谄媚的笑容,“队……队长,家里孩子不听话,我教育教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