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恶,贬低,嘲讽,怒气……
萧桓一面轻抚着祁淮生的手背,一面转过头朝着这两人的面上看过去,看着如今这模样,他所计划的事情应当也就快要成了。
就算最后不能彻底摆脱剩下那两个老东西的监视,只要曹昱和程勇和他们离了心,便也能够搅得他们之间,不安宁一阵子。
反正不论怎么说,只要能够争取到一段的时间,让萧桓有足够的空间继续追查下去便好。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运气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一旦来了便是挡都挡不住。”
张达坐在这赌桌的主位之上,一脸和蔼的眯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萧桓,那模样倒还真就像是看着自己喜爱的小辈一样。
“王爷的运势好,我们几个虽说输了些银两,却也玩的很是尽兴,只是辛苦了你,陪着我们这几个老头子一座便是一下午。”
萧桓坐在人对面,看着人这一副伪善的好演技,略微的勾了勾唇角,顺水推舟的也就跟着人一块儿演了下去。
“您这才是说哪里的话呢,我虽空有这王爷的名头,但在诸位之中,却依然也是小辈,更何况我这人身无所长,成不了什么大事,既能陪着众位稍作取乐,也算是还稍有些用处了。”
萧桓端着祁淮生递来的茶水,浅浅的饮了一口,一席话说的也叫一个情真意切,只不过那两个老家伙鬼的很,不自己试一试,就算是任凭萧桓说出花来,想必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
“王爷抬举了……不过要说这一下午相处下来,我与王爷的确觉得投缘,正赶上小王爷今日运道好,不如我再来添点喜气和彩头,让王爷去这库房里随意挑两件东西如何啊?”
张达的这话刚一出来,祁淮生和那程勇的视线,便一齐的盯在了他身上。
他口中的那所谓库房,便是这赌坊里,存放众多赌资的地方。虽说一般情况下,来这里堵的人,所用的都无外乎就是银子或是银票,但偶尔也会有一部分的人,拿不出银子的,亦或者是赌光了手里的银子,还仍旧想要翻盘的。
在这种情况下,便也会允许他们拿了其他的东西过来,要么直接就用东西赌,要么就将东西放在这儿,换了银子去。
文玩字画,玉器金银,抑或是房契地契,管他是什么,只要是可以押的上去的,一旦赌瘾上来,便也就一味都成了可以豁得出来的东西,只要是能来这儿赌的,谁都想着下一次一定可以翻盘,结果赌的东西越来越大,可最终能翻盘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久而久之的,这赌场里也就堆满了那一库房的东西,看起来活像是个藏宝库一样。
‘老东西,就为了这样的一个草包,赔进去老子两千两都还不够,竟还要再搭上点其他东西,当真是花的不是他自己的钱,丝毫都不见他手软啊。’
程勇看着眼前一脸伪善的张达,眼神之中虽不至于让人瞧出怒意,却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满脸的奉承整个人敲上去都笑眯眯的。
这赌坊虽有他一部分的出资,但到底也不算是他家自己开的,平日里支取的银子,到了每月月末的分账的时候,也是需要扣出去的。
这些人此次过来,虽是打着为所有人解除隐患的旗号,可说到底,花的可全都是他和曹昱的钱。
而且曹昱在那赛马场办的那一场,虽看着排场好声势大,但如果单拿着银子来算的话,只怕还没有自己所花出去的一半多。
这赌坊的库房里,算是房契地契一类的,可是放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程勇这抬头看向张达的一眼,所谓的是银子,但祁淮生看他的那一眼,却只单纯是因为萧桓。
方才在进门之时他便已经细心的留意过,这赌坊之中,许多地方的位置,而这其中地理位置最为诡异刁钻的,头一个便要数这个所谓的库房。
那地方真要算起来,其实并不在这整个赌坊的建筑之中,而是在一层的角落之中,另外的开了一个后门出来,直通出了院外弯弯绕绕的修了一道长廊,利用着他这楼后靠山的便利,直接将那所谓的库房,挖进了山洞里。
那院外所通的地方因有一座小山相隔,人烟甚是稀少,再者那长廊修在密林之中,本就是个容易埋伏之地,其中距离又格外的长,步行就算再快,要到那库房也要将近一盏茶的时间。
这些人之所以忍了这一个下午,都没再对他二人试探发作,想必也就是在这儿等呢。
“本王今日都已经收了这么多的银子,如若再厚着脸皮去拿东西,未免也显得太过于恬不知耻了点吧。”
萧桓也知晓那地方地势险恶,这两个老东西心思缜密,如不是把他逼到绝境之中,那是断不会信他所言一句的。
此时一去,只怕前路险恶,凶多吉少。但瞧着如今这二人模样,不去只怕是更不可能的了。
“怎么会……王爷如果说这话,那可当真就是瞧不起我们两个老家伙了,到了我们这个年岁,不论钱财还是权势,便都成了身外之物,若能以这些东西,换得开心喜乐,那便是千金一掷,又有何妨啊?”
张达方才摆出一副和善的面孔,来来回回的与萧桓说了这么多句,不见萧桓点头,如今便又换了坐在人身旁的李珖过来。也是做着和人一样的表情,惺惺作态的说着同样的那些话。
事情进行到如此的地步,如若萧桓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口咬定了不去,那便是彻底的落定了这些人对于自己的嫌疑,所有的努力全将功亏一篑不说,就凭着他与祁淮生两个,只怕是能不能走出这门去都不一定呢。
祁淮生看着萧桓坚定的眼神,感受着人在自己的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便也就知道,如今即便是要冒上一些风险,却也是非去不可了。
“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带着护卫去去就来,在此还是要先行谢过各位了。”
萧桓的眼神一次的从身前这几人的身上扫过,象征性的对着人抱了抱拳,抬手抄起了桌上的银票,抓着祁淮生转身便走,做足了一副急财急色的模样,气的坐在一旁的程勇,又是好一阵的黑脸。
“一会儿如果真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就先走,别回头也别管我,知道了吗?”
祁淮生跟着萧桓方才通过这赌坊的后门,走出了院里,便被人拉着手腕,强行的扯到了身前,郑重其事的交代了这样的一句话。
“啊?哦……”
萧桓的这一句话说的极其认真,祁淮生虽然没明白他说这话到底是为什么,但被人强硬的拉到了身前的他,在感受到萧桓释放出来的巨大压力下,还是下意识的便将其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