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马仙,起源于东北萨满教,修炼有成的精灵神怪出山济世渡人,他们在人群中选出自己的弟子,借弟子的人身行善、积攒功德,以此修成正果、位列仙班,而被选中的弟子又被称作为香童,香童必须被仙家通窍完毕后才能开启天眼…… 但,这人还躺在病床上,也就是说,正处在仙家磨练弟子的试炼阶段,还没有出马立堂口,理应没有能力开启天眼才对! “这人……”祁轩手持哭丧棒,脚下的步子朝靠窗的病床方向移动了几分,他收起挂在唇边的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休伤我家香童!”还没等祁轩和桑榆有所行动,窗外突然猛地蹿出3道黑影。 ---唰唰--- 桑榆、祁轩并肩而立,哭丧棒横在了身前。 “你们……你们是谁啊?”滕信然很是虚弱的样子,一句话说得气喘吁吁,但他还是强撑起精神,皱着眉头环顾了四周一圈。 “不好!天泽,快将香童元神推回去!”一名上了年岁的地仙突然朝黄天泽喝道。 “是!”黄天泽脚下一点,一阵风似的冲到了滕信然的床前,抬起手掌对准他的天灵盖按了下去。 “!”滕信然张大了嘴巴,眼见一个穿着类似古代长袍的年轻人冲到了他的身前,突然出手推了他一把,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抱歉,惊扰到无常大人执行公务了。”从窗边窜出来的3位地仙齐齐走向了桑榆和祁轩,双手相扣施了一礼。 “……”桑榆看了看眼前的三位地仙,一个黄家(黄鼠狼)、两个胡家(狐狸精),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的视线一转,瞄向了窗外。 刚才光顾着震惊床上的香童自己开了天眼,并没有注意到窗外还飘着2位清风(鬼)…… 见桑榆的视线飘向了窗外,那两位清风对视一眼,飘飘忽忽地进了房间, “在下王栋/王梁见过两位大人。”清风的黑袍抖了抖,从袖口处递出了一枚令牌,道,“我二鬼申报了到人间界修炼,刚才在外面见两位大人面生,一时之间愣住了,没有及时见礼,还望两位大人不要见怪。” “这人的天眼怎么开了?”祁轩看了一眼清风递过来的令牌,开口问道。 “这……”两位清风面面相觑,却是将视线看向了那2位胡家。 “回禀无常大人,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今天这样的事情,在下也是第一次遇见。”胡家之一开口解释道。 “啧,问那么多干什么,时间到了!”桑榆对于别人的事情一向不放在心上,反正人鬼殊途,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见到了,问清楚能怎样,不清楚又能怎样,浪费时间、浪费口水而已。 “哦。”祁轩看了看已经戴好面具的桑榆,皱了一下眉头也没有再追究,跟着戴好面具走向了靠墙的病床。 “你们都退下吧!”桑榆没有回头,只是朝身后几人挥了挥手。 无常勾魂一向需隐秘行事,不可被其他物种窥探! 几名地仙也知其缘由,施了礼纷纷退出,留下黑白无常开始勾魂锁命,片刻之后,桑榆和祁轩拽着第4名魂魄走出了房间…… 这件事于桑榆来讲,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偶发事件,东北区忙碌繁杂的收魂工作很快就使她忘记了那一晚的事情,就这样,时光流逝,很快就过了三个月。 ***** “你到底能不能困住他啊,快点,不行就我来!”桑榆将哭丧棒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缠斗在一起的两鬼。 一名企图逃跑的红衣厉鬼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般,张牙舞爪地挣扎着,龇着獠牙口水都流了出来, “别……别催啊!”祁轩食指中指呈剑指立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一串串法诀像绳索一般勒在了红衣厉鬼的身上,随着她挣扎的激烈程度,绳索越收越紧了起来。 “嗷嗷嗷啊啊啊---!”厉鬼发出悲鸣,尖声喝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Bang--- “啊啊啊---!”凄厉的一声惨叫,红衣厉鬼身上的怨气开始向四周扩散,桑榆将哭丧棒从厉鬼头上移开,左手成爪,口中开始念诵法诀,怨气瞬间就被她吸了个干净。 “你……你你你,不是说好我搞定这个的么!”祁轩跳脚大喊,他看着已经被收服的红衣厉鬼十分不满地撅嘴说道。 “等你搞定?”桑榆没有摘掉恶鬼面具,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雌雄难辨,那清冷、阴仄的声音更显得她冷酷无比。 “不是什么事都要用一棒子来解决的,我的法术马上就会吸收掉她的怨气,根本不用你出手!”祁轩一把摘掉脸上的恶鬼面具,抿着嘴角瞪着眼睛,就站在桑榆的面前让她看到他此刻有多生气。 “麻烦!”桑榆祭出勾魂链,套住红衣厉鬼,转身就走,“没什么事是一棒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棒子、三棒子!” “哈啊!?”祁轩抓狂了,与桑榆合作的这一个月,他算是知道自己最初错的有多离谱了。 桑榆这个女无常,美则美,脾气却是暴躁无比,修为更是和她的美丽一般严重超出常鬼,让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窥视她的命盘,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机遇,才会修炼得如此彪悍,但好在他还存有理智,并没有真的去窥视她的命盘。 ---吱嘎--- 两扇漆黑雕刻着恶鬼的大门凭空出现在眼前,缓缓打开、黑气外涌,桑榆和祁轩并肩快步走了进去。 “你将这鬼送到崔府君那里,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桑榆将勾魂链甩到祁轩手里,淡淡地交代道。 “什么?让我自己一个人去?我不干,我不要自己去,你和我一起去!”祁轩瘪着嘴,直摇脑袋。 “再吵我就把你面具上的破水钻扣下来!”桑榆踏前一步,威胁道。 “你……你你你!”祁轩护住面具,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声音开始结巴。 “看来你知道事情孰轻孰重了。”桑榆哼了一声,口诀念诵完毕,'嘭'地一声在原地消失了。 “……啧啧啧,真是的,怎么会有如此女鬼啊!”祁轩看着桑榆消失的地方愣了良久,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然后又觉得不妥,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天空,叹了口气,拽着红衣厉鬼进了酆都城。 ***** 憋了三个多月,桑榆实在是憋不住了,趁着稍微有点空闲,一个人又来到了人间界…… 年少时期,她跟随师傅、师兄弟没少往六界里跑,其中,这人间界却是最为吸引她的,这里有贪嗔痴恨爱恶欲七苦,造就了芸芸众生的不同与特殊。 人间界的气虽然浑浊不清,但桑榆却丝毫不在意,扎着个马尾辫仍旧是白T恤牛仔裤的装扮,她手里举着冰淇淋,正悠哉悠哉地逛着路边摊。 “……”不远处传来法力波动,桑榆舔着冰淇淋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某路,肯德基 桑榆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三个月前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滕信然,此刻,他正坐在角落里的单排座位上,捧着全家桶正吃得不亦乐乎。 “啊!” 突然,滕信然低呼一声,转头望向了桑榆的方向,紧接着一个抽搐,黄天泽竟从滕信然的身体内滚了出来,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桑榆身前。 【大人!】黄天泽行了一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着桑榆。 “……”桑榆此刻为人身,不能对黄天泽的行为做出反应,她皱了皱眉,抬眸看向了滕信然。 滕信然本体因为黄天泽的突然离开,陷入了短暂的无意识状态,此刻正耸拉着脑袋坐在座位上没有任何动作。 “啊!”又是一个抽搐,滕信然抬起了头,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全家桶空桶,下一秒,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扭头来回四下寻找了起来。 【小然!】见此,黄天泽立即唤了滕信然一声。 “……”滕信然循声望去,发现黄天泽居然站在了一个大美女身边,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淡定地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手指和嘴巴,然后不动声色地给黄天泽打了一个眼色,让他赶紧回来。 【小然!】黄天泽重新走回到滕信然身边,笑嘻嘻地又唤了一声。 【吃够了没有,吃够就走吧,别看见美女就迈不动步!】滕信然借着擦嘴巴的动作,用意念对黄天泽说道。 【不是的,小然,你开天眼看看!】黄天泽依旧笑眯眯的,并没有因为滕信然的话而生出什么不满。 【什么?】滕信然擦嘴的手突然就顿住了。 半月前,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好端端就病的快要死掉,原来是他身上佛缘、仙缘太重,所以引得这些山里修炼的仙家们找上门来,说是要让他立下堂口,出马看事,他们互惠互利,共同积攒功德,以期待有一天可以修成正果。 这黄天泽是他的护身报马,据说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所以,黄天泽的话,滕信然下意识就已经相信了大半。 腾信然微垂着头,低喝了一声'开',然后就愣住了,直勾勾地看着桑榆,完全移不开视线…… 【嘿,我说小然,擦擦嘴巴,口水流出来了。】黄天泽揶揄道。 【……】滕信然下意识就抬手去擦嘴巴,谁知却只摸到了一手油,并没有什么口水存在,他不禁骂道,【都特么是你吃的,一嘴巴子油!】 (嘴巴子:东北话,就是下巴的意思,读'巴'时,重音、读四声。) “……”桑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在滕信然旁边,她一手撑着下巴,眼神有些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滕信然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眼前这位美女他即便是开了天眼也并没有看出她是个什么……嗯,东西,倒是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个……”滕信然坐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想问问桑榆,他们是否在哪里曾经见过。 “不认识,从未见过!”桑榆却像是看出滕信然想要说些什么一般,直接怼了回去。 “我……”滕信然感觉脸像发烧了一般,他是真的觉得他们在哪里见过,不是想搭讪美女,但可惜,对方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桑榆没想到她会再见到滕信然,心中不免有些感叹命运轮转。 三个月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认为他这一生绝不会再见到她,也许等他死时,能碰见她去勾魂也算是个缘分,没想到世事无绝对啊! 不再多做停留,桑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连句'再见'也没说,直接走人了…… “啊,那个……我……”滕信然看着桑榆离开,讷讷地不知如何开口,直到人消失不见这才懊恼地锤了一下桌子,小声地嘀咕道,“我不是想搭讪啊,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哪里呢?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按理说,这么漂亮我不应该记不住的啊!” ---咣当--- 肯德基的大门被人大力的推开,一年轻男子扶着一位面色惨白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四下搜寻了一圈,然后笔直地朝滕信然的方向冲了过来, “小然,你快救救我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