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陵冷冷瞧他一眼。
傅相生气的眼神非常吓人。
白悯撑出一腔无所畏惧:“我爱怎么喊怎么喊,傅先生闲来无事,杂事倒管得多。我又没喊你。”
傅陵面色一沉。
苏遥心道,傅鸽子这一看就重规矩之人,大抵看不惯白悯轻浮随性的作派。
他正想打圆场,却一粒辣椒籽卡住嗓子,猛然咳起来。
他以袖掩面,一时咳得面色涨红,却察觉有两只手同时搭上来。
白悯一个眼刀插在傅陵手上:“你是大夫吗?知道怎么顺气么就上手?”
傅陵眸色蓦然一暗。
然而顿了下,便静静收回了手。
白悯瞥他一眼,轻轻给苏遥顺好气,又斟盏茶推过去:“好点了吗?”
苏遥仍有些咳喘,正要道谢,却有一盏茶递到嘴边:“喝一口。”
苏遥稍一低头,就着傅陵的手喝了两口。
白悯骤然蹙眉。
傅陵不理他,瞧着苏遥平平缓缓地喝了一大半,才道:“这菜也未见得多好,我待会儿与夫子们一起吃,你和我去。”
白悯正要开口,苏遥连忙推辞:“这不妥,我去算什么身份?况我已吃好了。”
傅陵听得“身份”二字,眉头微蹙,倒没有强邀他去,只将自己未动的小白菜夹进去:“那豆腐别吃了,多吃这个。”
苏遥谢过,白悯也忙推过来:“吃我的吧,我不吃。”
苏遥眼前堆着三份素炒小白菜,嫩油油绿生生的,突然就没食欲了。
两边都是关切的眼神,苏遥勉强笑了下,方提起筷子,两边的目光陡然望过来。
这是想让我吃,还是不想……
这两只脾气合不来,我连饭都吃不成。
苏遥突然后悔没有早点察觉。
这两个人的脾气,一瞧就不是一路人,准是上回生病遇见时,便起过什么摩擦。
他暗地叹口气。
又默了下,索性刷刷几口把米饭咽完,然后顺利成章地放下筷子,笑笑:“我真的吃好了。”
白悯眉心微蹙:“怎么不多吃点?”
苏遥端起职业假笑:“有些紧张阿言,不吃了。”
傅陵微微瞧一眼,只起身:“到午膳的时辰了,我先走一步。”
苏遥自然送他,白悯刚要拦住,一年小的学子突然跑来:“白大夫,叫您呢。有个小孩没考好,正哭得厉害,吃个饭哇哇吐了一地。”
白悯不放心地叮嘱:“你趁热再多吃一口,今日本就紧张,饿着了又不好。”
见苏遥点头,方颇为担忧地离开。
那学子却未走,瞧一眼桌上,一脸了然:“年年的小试都备午膳,年年都没人吃。我就说高门大户哪儿看得上咱们这饭菜……”
他自说自话,喊着几个人一起就把食盒收走了。
苏遥:……
不是,好不容易这两只走了,我还想吃两口……
苏遥吃了个半饱也没有,草兔子也被傅陵收走了。
没得吃,也没得玩。
微风徐徐吹来,苏遥往桌上一趴。
等着吧。
左右今日阿言也辛苦,晚上回家再吃好的。
苏遥自个儿饿着,便琢磨起晚上的菜单来。临来时已吩咐齐伯煲上排骨汤,还得再做两个小菜。
前日祝娘子送来十个皮蛋,可做个凉拌皮蛋。
还要一道热菜。
苏遥在芹菜香干与手撕包菜间挑拣,尚未打定主意,院门处忽来一小厮。
也是提着红木食盒,立在苏遥跟前,恭敬行一礼:“见过苏公子。我是谢琅夫子的侍从,上回上巳踏青,您还见过我。我家公子吩咐,给您送些菜来。”
确实是眼熟之人。
谢琅平素来书铺时,也是他也跟着。
苏遥只顿了下:“给我送菜?”
“我家公子正与书院各位夫子一道吃饭,见其中两道菜好,让我去膳堂取些来送您。”
这小厮边说,边打开食盒。
一道水晶鲜虾饺,另一道竟是冰糖燕窝。
小厮徐徐解释:“每年小试,夫子的餐饭皆是旧京高门出资,备下之物一向吃不完。我家公子是考官,不方便亲自来见您,借花献佛送两道菜,说让您多吃些,也不必过于紧张苏小公子。”
谢府书香门第,教出的仆从讲话也文绉绉的。
语气语调,与谢琅都有些像。
苏遥尚未答话,这小厮方将碗碟端出,院门口又来一人。
苏遥不认得此人,此人倒认得苏遥。
是傅陵的暗卫之一。
暗卫甲一躬身,低眉顺眼:“苏公子,傅先生让我给您送两道菜来。我家主子说您刚才没吃好,择了两道菜给您送来,说他尝着还成,让您多吃些,不必紧张苏小公子。”
说罢,端出两道菜。
一道糖醋里脊,一道葱爆海参。
苏遥面前摆着四道菜,泾渭分明的口味。
两边仆从互相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错开。
默默在心里吐槽对方主子的品味。
谢琅小厮:什么眼光,这样大的席面都挑不出精致名贵的菜。
傅陵暗卫:什么眼光,就喜欢华而不实的花架子。
苏遥左右瞧瞧。
他的胃口突然又没了。
傅鸽子:我在同一章打两个情敌,我进化了!
阿言:所以我在考试的时候,我家长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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