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吗?”
李敖被这一声吓出一身冷汗,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想用胳膊挡住桌子,慌乱间将简宁的笔袋碰到了地上,于是又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
他穿着夏季单薄的校服,背上早已被汗水打湿。
“你在干什么?”宋时熠又问了一遍。
李敖全身都在流汗,结巴地解释道:“我,我坐错了位置而已。”
宋时熠眯起眼睛,朝那张桌子看了一眼,李敖注意到他的视线,立刻心虚地用胳膊挡上。
他一点都不委婉地问:“你是准备自己作弊?”
宋时熠在“自己”两个字上加了重点。
明明对方没有多余的话,但李敖被那道冷淡的目光盯得心里愈发慌乱,教室里压抑的氛围几乎要让他停止呼吸。
李敖粗着嗓子虚张声势:“你,你瞎说什么,污蔑同学不太好吧?”
宋时熠无视他的眼神闪躲,长腿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既然你知道坐错了位置,还赖在这不走?简宁洁癖还挺严重的,你猜等会他过来了,会不会要和你换桌子?”
李敖被逼近的凌厉气势吓得大气不敢喘,他明明是个Beta,却好像被宋时熠压制地动弹不得。
李敖飞快地动着大脑,想要解决眼下的困境,然而越是着急,越是什么都想不到。
宋时熠也不催促,靠着桌沿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敖。
“我刚才看了一眼,你用的是学校小卖部的速干笔吧。”宋时熠突然开口道。
学校的小方桌是木质的桌面,铅笔、黑笔、速干笔都能在上面留下印记,铅笔的印记很淡,而且用橡皮一擦就没了,黑笔的最深,但需要干透的时间也长,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抹花了,速干笔写下的字偏灰一点,但几乎是写上去的同时就能立刻干透,而且字迹很难擦掉。
简宁来教室的时间本来就晚,要想擦掉速干笔的印记就更难了,除非和别人换桌子,可考场的桌子都是刚好符合人数的,不会有多余的空桌留在教室里,于是只能在监考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去别的班搬空桌子,一来二去浪费考试时间不说,流言蜚语更不会少。
一次谣言或许没什么人会信,但两次三次以后,怀疑的人只会慢慢变多。
“我,我,是,是夏震宇!对,是夏震宇让我这么做的!”李敖灵光一闪,桌上的证据清清楚楚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他狠狠心咬牙,“只要你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还知道夏震宇别的事。”
宋时熠看了一眼时间,不想再和他废话:“你去办公室搬一套新的过来把这张换了,剩下几天还要考试,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其他的等周五考完试以后再说。”
李敖总算松了一口气,延迟判刑总比立即死刑来得好,于是他在宋时熠的注视下出了教室门。
宋时熠拿出手机,对着桌子拍了几张照,又回班级找同学借了一瓶钢笔墨水,泼了小半瓶上去,把原先的字迹全都隐藏掉。
等简宁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李敖抱着一张被泼了墨水的桌子走出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悄悄瞄了一眼他。
“对,对不起,我不小心把墨水泼你桌子上了,我给你换了一张。”李敖小声道歉,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嗓子在发抖。
简宁怀疑道:“就这么简单?”
“真、真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
面对简宁审视的目光,李敖头皮发麻,毕竟宋时熠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在做什么,不管是告诉学校,还是简宁,他都逃脱不了干系。
简宁轻声“嗤”了一下,眉毛一横:“你也就这点胆量,快点吧,马上要考试了,到时候你可别把浪费考试时间的错怪在我头上。”
他背着书包踏进考场,目光和刚抬起头的宋时熠对上。
简宁停下脚步,往墙上一靠,问:“那墨水是你用的吧?”
带着一点质问的口气,让班里原先在复习的学生都偷偷抬头观望。
宋时熠睁眼说瞎话:“不是。”
“我看到你找冯青青借的,你觉得我眼睛不好?”简宁一副“我听你瞎扯”的样子。
“我帮李敖借的,他喜欢写硬笔,是不是?”宋时熠把话题引向刚进教室的李敖。
他暂时不准备把事情告诉简宁,按照简宁的脾气,肯定又影响情绪,又影响考试。
得不偿失。
李敖语气很虚,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对!是我,是我借的!”
简宁气笑了,双手鼓掌:“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啦?我是不是还得给你们鼓个掌啊?庆祝一下?”
叶渊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用手轻轻按了下他后脑勺:“鼓什么掌啊你?能考第一了吗?就先贷款鼓掌?”
“叶哥!”简宁缩了下脖子,连忙坐回自己的位置。
*
三天的考试很快结束,在考完周五下午最后一场历史后,三中的学生还得各回各班,由各班的班主任通知家长会的具体时间,就定在下周四。
这消息一出,刚月考完的班级一阵哀嚎,谢思敬一副要离开人间的样子,回头说:“这是什么人间绝望,我这次考得真的太屎了,英语和物理对答案的时候至少1/3和他们不一样,我妈要是来开家长会,我怕是当天人就没了。十一,你家长会谁来啊?还是你……”
他顿了顿,没说完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宋时熠直言:“不知道,我继母怀孕好几个月了,可能没人来吧。”
谢思敬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安慰:“反正你成绩也好,又不用他们监督,万一成绩下降了,还没人骂你,挺好的。”
宋时熠点了下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