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慈仁堂如往常一般清静。
杜青叶拨着算盘珠子认真地拿着账本算账,陈家乐坐在一旁看一本厚厚的药典,许辛阳坐在他身边,陈家乐遇见不认识的字词时他便指导一番,和谐得很。
不过这种清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八人抬的轿子停在了门前,五六个婢女前呼后拥,有掀轿帘的,有端着茶的,有捧着点心的,众人像伺候八十岁的老太太一般伺候着李玉娥下了轿。
竟然还有一个专门撑伞的,生怕这三步远的路程,会让她们家小姐被一早的阳光给晒晕了。
李庆福自己没来,倒恨不得让府上所有人都来陪着他这个宝贝闺女。
许辛阳默默地戴上了面具装高冷,杜青叶把手中的账本和算盘交到陈家乐手里,打发他去了后院。
李玉娥走了进来,四处看了看,顿时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我当神医的地方有多贵气呢,原来就是个破落的小药铺。”
杜青叶笑着说:
“贵不贵气只是外表,治得好病就行了。不知李小姐的手指还疼不疼了?”
说起这个李玉娥就一肚子的气,她一甩手让身边的人都出去,然后走到杜青叶的跟前,盛气凌人地说:
“我正是来找你算账的,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敢故意用针伤我,也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许辛阳面色一沉,一拍桌子便要起身,杜青叶却握住他的手腕没让他动,仍然笑呵呵地说:
“小小大夫都敢害人性命,我不过扎了几针而已,比你们可差远了呢。”
说着,他看了看站在李玉娥身后,眼睛总是瞥向后院的吴培垚。
“若是聪明人,就该知道有些人能动得,有些人却是死也动不得。”
吴培垚进来后就看见了陈家乐,他不知这孩子是杜青叶的什么人,但是能在这里自由出入,一定很重要就是了。他现在心中想的,就是在迫不得已时能不能抓这孩子作为要挟的筹码,没想到竟一下被杜青叶看穿,先给了他一个警告。
杜青叶真心为有这样的同行感到耻辱。
“行医的做到你这份上,真是欺师灭祖。”
吴培垚黑着脸看杜青叶,却没有出言反驳,倒是李玉娥觉得被说得没了面子,抬不起头来了。她看着吴培垚,厉声道:
“你怕他做什么,他一个卖药的还能翻了天不成!”
说完,她又看向许辛阳,好在她还有点脑子,对山海阁的人留着一丝畏惧。
“我知道你是山海阁的,我也无意与你为敌。你们既然已经看出来了,我索性实话实说了。我的病是装的,我家的事情也是我做的,但这些和外人没关系,希望你们也别多管闲事了。”
许辛阳看她的样子,只觉得可笑至极。
“就凭你,也配说与我为敌?”
李玉娥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我给你三分面子,你可别欺人太甚了!”
许辛阳性格温和,待人接物从来都是以礼先行,哪怕是他之前烦透了的李庆福,他都能忍着和他好好说话。这还是第一次,他面对着一个人,直接有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许辛阳站起身来,开口道:
“就是欺你,你反抗一个给我看看?”
李玉娥咬了咬嘴唇,一跺脚就转过身去,拉着吴培垚的袖子说:
“你就看着他们这样欺负我!”
吴培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别生气,我们有话好好说。”
“是他们不好好说的,你没见他句句针对我啊!”
“何必一般见识,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看这两人的样子,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叔叔那样简单?
许辛阳突然觉得自己的愤怒毫无意义。
路遇恶犬乱吠,难道还真的对着喊回去,与个畜生争个高下?
许辛阳重新坐下,他斟了两杯茶,和杜青叶自顾自地喝着,不再理会那两人。
等到吴培垚把李玉娥哄好了,杜青叶一只手撑着脸,已经昏昏欲睡了。
吴培垚丝毫没觉得两人的行为不合时宜,他将椅子用袖子擦干净,让李玉娥坐好,这才开口道:
“玉娥年纪小,说话有不中听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我知道你们二位不是寻常人,所以今日我们来没有任何不敬之意,只是想将事情说开了,自此后两不相干,各走各路。”
杜青叶打了个哈欠,问许辛阳:
“你今年多大了?”
许辛阳转着杯子,开口道:
“还有三个月就二十一了。”
杜青叶点点头。
“哦,年纪也还小嘛,那你说话怎么能这么中听呢?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会的事情嘛。”
许辛阳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