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劝他去医院包扎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最后一刻被她咽下去了,刚才已经劝过他一次,他没听,再劝一次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算了,随他吧。
季楚苒懒得再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吸了吸鼻子,模样有些不适。
时晏则感受到怀里的人儿似乎在不正常的发抖,眉头紧锁地问:“怎么了?”
“阿嚏”她适时打了一个喷嚏,揉了两下鼻子,“不知道,可能着凉了。”
时晏则圈在她纤腰上的大手动了动,碰到她衣服上一片冰凉的湿意,大手再上移,接着碰到更多被打湿的地方。
他侧头看了看,她后背湿了一大块面积。
显然,他们躲在那个角落,一个受了伤,一个着了凉。
“怎么不早说?很难受吗?”
“嗯,还好。”她鼻子似乎塞住了,用力吸了吸,整个声音都透着浓浓的鼻音。
“我送你去医院。”他准备拦出租车。
“不用,一点小着凉,用不着大惊小怪。”
听出她完全在模仿他的说话口吻,时晏则深深看了她一眼,声音放软了不少:“乖,别耍小性子。”
从这里往外张望,巷子外的路口刚巧出现一辆出租车,有客人从车上下来,没过一会儿空车刚好开到他们面前。
时晏则扶着季楚苒,让她先坐进去,旋即他一只长腿迈进来。
季楚苒下意识地摸口袋,像是摸了个空,转头指着巷子某处说:“我的手机掉了。”
时晏则立刻下车去找手机,就在这时,季楚苒快速拉上车门,对司机低声命令道:“开车。”
司机踩下油门。
等时晏则反应过来,出租车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后车窗打开着,季楚苒侧头看着他,眉眼弯弯,笑得像是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时晏则一动不动,一双漆黑的眸如刃般凝视着她渐渐远去的小脸,随即双手抄进裤兜里,仿佛一点没有因被她戏耍而生气,更多的像是早已锁住了猎物的猎人,不紧不慢、一切尽在掌控。
……
往常总是向廉迟到,这次季楚苒足足晚了一个小时,向廉靠在跑车旁,扭头望着她,唇角含笑:“你和谁逛街呢,逛这么久?”
季楚苒懒懒地瞥他一眼,“怎么,你有兴趣?”
向廉耸肩,当即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她还真是不忘时时刻刻提醒他,他们是协议结婚,婚后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两人双双上车,造成一起过来的假象。
天公不作美,开子开进季宅时,天上飘起了细雨。
来的路上,路过百货商场,季楚苒已经把湿衣服换下来,重新换上一套新的连衣裙,大概是真的寒气入体,此刻推开车门,冷风一吹,她不禁又打了个喷嚏。
很久没回来了,淅淅沥沥的雨中别墅还是记忆中的别墅,只是心境不一样了。
台阶上有人撑着雨伞,身形笔直而挺拔,仿佛站了很久。
这时候他也看到了她,走下台阶,过来给她撑伞。
季楚苒的头顶被黑色大伞笼罩,空气中飘着淡淡古龙香水的味道。
“进去吧,外面冷。”季戎眼神中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低低地开腔。
他以前是季楚苒的堂哥,现在是她法律上的继兄、大哥。
听上去很复杂,但一点不复杂,因为季清死后,季扬接手了季氏,吴敏芝改嫁的人正是小叔子季扬。
季扬没到漳州来找季清前,在镇上结了婚,来之前已经离了婚,带着一儿一女,季戎是儿子,女儿是季若仪,年纪都比季楚苒要大。
“我等向廉。”季楚苒淡淡地转开视线,车库方向,向廉停好车,撑着雨伞缓缓而来。
季戎没说什么,点点头。
两人静静立在伞下,谁都没说话,季楚苒却全身都不舒服,条件反射地拉开一段距离,有小半个肩膀出了雨伞范围。
季戎注意到了,悄悄把雨伞往她的那一边小幅度地倾斜,自己的大半个身子暴露在雨中。
“他对你好吗?”终究没忍住,他低声道。
季戎脸上的神情和语气都偏淡,季楚苒没看出什么,估计不过是寒暄,于是浅笑着说:“挺好的。”
“如果他欺负你,或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听他的口气,总感觉一语双关。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欺负我了?我自己挑的丈夫,当然是最好的。”季楚苒笑了,笑容不达眼底,是她一贯对他和季家人的态度。
季戎抓着伞柄的手紧了紧,脸上没有任何不快,更似松了口气,“没有最好,记住你是我妹妹,如果向家人……”
季楚苒笑着打断道:“恐怕你弄错了,你只有一个妹妹,她叫季若仪。”
不等他再说什么,她走到向廉的伞下,快步走向别墅。
季戎撑着伞停在原地,婚礼当晚,有人寄了一叠照片到季氏,是他及时拦下来。
照片上是向廉和一个女人的各种亲密照,他调查后才知道那个女人叫麦燃,演过很多部电视剧的女一号,她背后的靠山正是向廉。
而寄给他这些照片的不是别人,正是麦燃本人。
季戎当时很矛盾,他想告诉季楚苒她即将要嫁的丈夫在外面有女人,不值得她托付终身。在他的心里,她是他最想要保护的女孩,她值得这世间所有美好,不应该被欺骗和伤害。
最后他却什么也没说,因为他太了解她,她不是个轻易能被男人糊弄、恋爱脑的女孩,相反,她很聪明,极有可能早知道麦燃那个女人的存在。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和向廉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不然,以向家和季家的悬殊,季家没办法攀上这门亲。
“别看了,他们已经进去了。”别墅门前,俞星柚略带苦涩地说。
季戎回过神,冷眼扫过她,大步往门内走。
俞星柚小脸灰白,咬着唇亦步亦随地跟着他,“楚苒已经嫁人了,你对她越是上心,越容易被人发现,听说向家家规森严,你这样对她不是什么好事。”
“你在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季戎眼神变得阴森恐怖。
“我只是提醒你,楚苒的性子你比我了解,如果被她知道你对她存了兄妹之外的心思,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见到你。”俞星柚小声说着,在玄关处乖巧地蹲下,给他拿拖鞋。
季戎手中的雨伞在往下滴水,脚边已经聚起一滩水渍,握着雨伞的手一点点收紧。
的确,俞星柚有一部分说的是实话,所以他才会小心翼翼地掩藏心事,才会这么多年来只有俞星柚一个女朋友。
客厅里,季清、吴敏芝坐在奢华的意国沙发上,旁边坐着季若仪。
季若仪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二老笑个不停。
季楚苒和向廉一踏进大厅,笑声戛然而止。
季扬长年西装革履,哪怕在家也是如此,这时从沙发上先站起来,笑容满面:“苒苒回来了。”
季楚苒扯唇勾起一抹弧线,声音礼貌却又极淡地喊了一声:“二叔。”
哪怕季扬已经娶了吴敏芝,成了她的继父,她对他依旧用的是爸爸在世时的称呼。
季扬脸上看不出什么,倒是吴敏芝尴尬不已,走上前拉了拉女儿:“楚苒,你都结婚的人了,怎么还不懂事。”
“我说错了吗?我从小就叫他叔叔,他本来就是爸爸的弟弟,我的亲叔叔。”季楚苒不咸不淡地笑着。
“你……”
吴敏芝立刻变了脸色,她是公认的好脾气,性格软弱,和季扬结婚后,更是把季戎和季若仪当成亲生儿女来疼,季若仪对她左一句妈妈右一句妈妈地哄着,俨然一对相处融洽的母女。
但在亲生女儿面前她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着实反差大。
“算了,敏芝,她要叫什么随她叫,都是一家人,不必计较这些。时间不早了,先吃饭吧。”季扬大手一挥,转头热情地邀请向廉去餐厅用晚餐。
晚餐过后,季扬饶有兴致地和向廉聊起了商场上的事。
“今天漳州商圈发生了一件大事。”季扬端起保姆送上来的热茶,他特意提起,就是在等向廉的回应。
向廉一双桃花眼若有似无的扫向准备上楼的季楚苒,继而笑了笑:“您指的是时氏财团今天突然东宫易主的事儿?”
“是啊。”季扬颌首,叹了口气:“真想不到时家最不起眼的小儿子能翻出这么大的风浪来,事先外界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我手上没有一丁点他的资料,不知道贤婿你有没有?可否透露一二。”
向廉颀长的身影靠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眯眸一笑,沉吟着说道:“用岳父您的话来说,他是时家最不起眼的小儿子,这些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时家长子时宇修身上,对他的性格脾气,做事风格了如指掌,但对于时家三少,恕我直言,暂时没人知道他的具体资料。”黑客heik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