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英谷雨一家除了英梦云都去了宫中参加长春节。 进宫城是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尤其是长春节这一天。这一天进宫赴宴的官员极其家眷以及随带仆从,都需要提前报备。羽林军也会对他们进行严厉的盘查,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丫鬟嬷嬷,想进宫城都得经过他们的层层盘查。当然若你身居高位,盘查就只是一个形式。 英谷雨一家就在这个特权层,只是他们也需要等待以及下马车不行进宫城。 当然,在他们等待的时候,他们尚可以坐在马车之中休息。 这会儿正是一众官员家眷进宫的高峰时间,在他们前头还有十几二十家等着排查进宫。 等着排查进宫,大概就是英谷雨最不喜欢的几项事情之一了。每每这时候,她就会暗叹,若她家住在宫中那就好了,就能省了这些进宫的繁杂程序。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中,第四次查看了备用的衣服,尤其是一会儿要换的男装。 英华揭了帘子进来,他实在是骑马等的累了,躲进来准备休息休息吃点东西,顺带再与英谷雨核对下一会的流程。他是如此重视这一次安排,以至于英谷雨对此颇有意见。 “你别将桃片吃完,我一会儿还要吃。”英谷雨护住即将要被英华清盘的桃片,又将其中自己不甚喜欢的米花糖推到英华面前。 偏巧英华也只喜欢桃片,他不情不愿的拿了块米花糖放在口中,道:”四儿忒小气,就吃你两块点心,心疼成这样。” 英谷雨哼声,道:“除了桃片,其余全给你。” 两兄妹嬉闹的功夫,前头传来争执的声音。英谷雨立马要揭开窗帘去看,被英华给拉了回来。英华是这么说的:你好好待在马车里,别想看热闹。我一会儿回来就与你说。 英华说完就下了马车,他起初站在马车边上,并不能看清楚前面是发生了什么,只能大概的看到几个人就快要打起来了。英华张望了下父母的马车,并没有因此有什么动静,都尚在马车中休息。他与成武吩咐两句,让成武仍旧留在马车边,而后独自前面看个究竟。 发生冲突的是羽林军和庄都尉的人,就是前些天宁公主宴上被金老太君喜欢的那个庄都尉家。 事情缘由也十分的简单,就是羽林军在庄苼的弟弟庄胜那里搜出了一把小匕首。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家总会有那么一二疏漏,便是把匕首给出去或者留下来也就罢了。 庄胜武将家的孩子,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执意要带匕首进宫。他这样不配合,这不就惹了羽林卫。 京中的都尉林林总总少说也有十数个,这些羽林卫又大多是权贵家的子弟,自然不会将他们放在眼中。偏巧庄胜也是倔,两方争执不下,庄胜人又小只凭着本能去撞那个羽林卫。 这一撞可就捅了篓子,庄胜生的壮实力气可不小,竟然将那羽林卫撞翻在地。 乖乖,这可了不得,一个小孩竟然将羽林卫给打倒了。 一时间,宫门口的氛围就有些怪异。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也有平时就厌憎羽林卫的,这时候就起哄。 本来庄胜见撞到了人有些担忧,正要找父亲母亲,可他听了给他壮胆的声音,竟然鬼使神差的大步上前跳到那羽林卫身上。只看到庄胜扼住他的喉咙,右脚使劲往他小腹上踹。 这羽林卫也是无用,竟然这样被一个半大的小孩给制服了。 庄都尉一看不好,赶紧过来要将庄胜拉开。只是他到底晚了一步,旁边几个羽林卫看这边形势不对,赶紧聚集过来,他们几个人单一人一手就将庄胜逮了起来。 那名被庄胜打了的羽林卫,这会儿总算得以被同僚扶起来,他捂着小腹目光狠利,他抬腿用尽全力将庄胜踢出去,口中骂着:“不识好歹的东西,今儿爷爷也叫你长长记性。”他说完更是提甲上前要再去补上几脚。 羽林卫那一脚踢狠极,庄胜几乎是被砸在了青石板的地上,他极其痛苦的闷哼一声。 庄都尉和他的夫人赶紧上前护住庄胜,不让他再受丝毫的伤害。 那羽林卫可不与庄都尉通融,冷黑着一张脸,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滚开。“ 庄都尉站起来上前要与他说些好话,可不想那人一挥手指着其余的几个羽林卫将庄都尉夫妇架到一旁。 纵使庄都尉是个武官,在这几个羽林卫竟然全无反抗之力,只能任凭他们将自己架到一旁。庄夫人此时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残害庄胜,她已然抛弃了往日的静贞,她口中嘶喊着:”救救我儿,胜儿——天子门前,你们竟然罔顾性命……我的胜儿——“ 庄夫人声音凄厉,便是英谷雨在后方的马车中也听的一清二楚,只是她听清了内容,却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是怎么回事?英谷雨在马车中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前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恨,我竟不是男儿。不然我也能同哥哥一般前去相看一二!英谷雨不得不再一次遗憾自己生错了性别,平白多了那么多的束缚。 英谷雨趴到门帘那儿,小心的将门帘拉开条缝隙,这样望过去:这看到乌泱泱的马车和人头,哪里能看到什么。 她懊丧的将门帘甩上,坐回去的时候不小心瞥见那套男装。她斟酌了自己换上男装出去的可行性,却低头看到身上的宫装,更是气的想骂人:真是苍天无眼,乱给她安了女儿身。 她父母的乘坐的马车,安安静静的停在她前头,没有半点的动静。英相和田氏自然没有英谷雨那样看热闹的心思,也不知她是打哪来的那么喜欢凑热闹。 他们夫妻两个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英相与田氏道;”如此一来,我们倒要多等一等了。“ 田氏反而笑说:”多等一刻,也能少待一刻,反倒是好事。“ 她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他们两人二十几年,一路风雨兼程相携走来,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懂得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