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铜片打眼看去,除了残破不堪,也无其他怪处。可禾荃只是左右翻看了几眼,便立刻沉下面色:“这是哪里来的?”
彭玄虎似乎也知这残铜的蹊跷,神色凝重的小声答道:“应该是昨夜在山上最后一次排查病鼠时挖出来的。”
“还有谁知道?”
“末将是从被丢弃的废料堆里发现的,应该无人在意过!”
彭玄虎说这话时,特意朝殿外看了一眼,确定此时殿内没有其他人。
禾荃盯着手中的残铜,双眉渐锁渐深,目光更是惶惶。
一股恐惧之感在他心底升起,难道南潼真正的灾祸就要来了吗?
仔细看这残铜,不难发现铜片断面殷红,铜体虽肮脏残破,布满铜锈,但纹路清晰可见,最重要的是,这块残铜的形状不似其他,而是明明白白的光顶符状。
相传,一百年前,天梁的天士徐让先生对后世兴衰做出了预测,并且将自己的预言刻在四块青铜上,又将青铜锻造成光顶符藏于世间。
要说这青铜光顶符,记警世之言,乃神物。
可十五年前,康宁城境内伽行山上出土了一块光顶符,符上记:颈中桎梏四字。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短短四字,竟让天梁朝廷惶惶不可终日,查朝臣,清后宫,血洗天牢,甚至仅仅因一字相同,就将弑君祸国之罪指向顾辞的生母桎夫人……
从此,光顶符被认为是朝廷的罪诏,符上所指,错杀三千不放一个。
如今,这青铜光顶符出现在南潼凰崖山,到底会给南潼带来什么样罪名?
禾荃握着手中沉甸甸的残铜,心底突像压了块大石一样,闷闷无声。彭玄虎也知此物不详,故才连夜独自下山来报。
“此事不要声张,今日新太守上任一切照常……”
禾荃沉思片刻,见殿外已是日上三竿,又想起柳坤今日到达拓泱,未免事情闹大,不得不暂时隐瞒消息,容后再行调查。
说到柳坤,禾荃对他并不熟悉,应该是个朝廷新秀,既不熟,禾荃也无意主动与他亲近。
于是,按礼完成接任仪典后,便以染上风热为由,遣退众臣。
突来的遣退,让初到南潼的柳坤有些愕然,他本准备了满腹的示好之词,却不料禾荃连出口的机会也不给。
照理说,他是拓泱太守,南潼最大的政治官员,即便是禾荃也该敬他三分。
可他又何尝不知,南潼上下一心,对他们来说,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外人。几番思虑之下,才觉不便多事,缄默最好。
屏退了众人,禾荃走进内殿,再拿出那光顶符,照十五年前出土的那块来看,这符上应该有字,可……待禾荃将铜片上的泥沙都清理干净后,仍然未瞧出端倪。
青铜光顶符,根据宫中藏典所记约巴掌大小,重七两七钱,其状如符,上书后世兴衰警言,属官器。
而禾荃手中这块,除未见警言,其余皆与光顶符无异……究竟这符中还有何未解之奥秘?
光顶符出现在凰崖山又预示着什么?
禾荃绞尽脑汁也难寻其法,且又面临着是否上报朝廷的两难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