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连续几日的阴霾天气,呼啸而过的风中夹杂着寒意。
梅这一胎,硬生生是拖到了足月还未见动静。
屋内烧了暖炉魏昱怕空气污浊推开窗户透一透气。床榻上的梅,缓缓地睁开眼睛感受着新鲜空气嗓音平淡“要要落雪了。”
魏昱将窗户掩上些走到床榻边坐下,替梅掖好被子“我看着也像怕是一场大雪。子恒明日去城里请大夫”
她摇一摇头,笃定道“来不及了。”
魏昱一愣刚想问什么来不及了。突然有一阵大风刮过,拍打着窗扉。他起身去关窗户,白茫茫一片,竟是漫天大雪,站了好一会没动。
梅见他背影僵硬,劝道“过两日来也是一样的不着急。”
魏昱心中担忧再过几日便过年了到时候更没有大夫愿意来。
这一场雪洋洋洒洒,没日没夜的足下了四五天大雪封山,进不来,也出不去。
不过幸好魏昱和梅一同过了除夕夜。
腊月二十八,兰草与陈子恒踏雪上山,拎了不少鸡鸭鱼肉。两人从二十八忙到二十九,又是贴窗花,又是写对联,小院里难得热闹。就连梅的精神也好了许多,依靠在魏昱怀里,看兰草与陈子恒拌嘴说笑。
兰草还给梅和魏昱各做了一身新衣服,颜色挑的喜庆,花纹也是祥云纹居多,说是要为来年讨一个好彩头。
二十九晚上,兰草替梅换上新衣裳,再替她画上淡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不管这一年过的如果,等过了今天,就是新的开始了。
魏昱喂了梅两口饭菜,她就不愿意吃了,兰草盛了一碗枸杞鸽子汤端过来,舀起一勺送到她唇边,佯装生气“魏昱哄着你,我可最是公正无私的,今日非得喝干净这碗才行。”
她不好再拒绝兰草的好意,况且汤汤水水的,吞咽起来也轻松,于是忍耐着,一口接着一口的往下咽,直到碗底见空,有一声长长久久的轻叹。
兰草拿来帕子替她擦拭嘴角,安慰道“这孩子是省心的,没有折腾你。村里李家媳妇怀上的时间和你差不了两天,说是吃什么吐什么,整夜整夜的失眠,我听她娘说,头发都掉了不少,快秃啦。”
梅的手抚摸上隆起的孕肚,话中有欣慰“她很懂事硬是撑到了今日。”
她的心口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今日,已是勉强了。
窗户被人从外头推开,陈子恒站在院子里,扯着嗓门道“魏昱,你把小梅扶起来坐着,咱们放烟火了!”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无语的魏昱走了过来,两人一齐使劲,把梅扶了起来。魏昱在她身后放了两个鸳鸯软枕,这样靠起来更舒服些。
兰草出门同陈子恒一起放烟火,腾空而起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像绚丽的花朵,一生只为了一瞬的灿烂。梅看痴了,头依靠在魏昱的肩膀上,眉庭怔松,“你替女儿起个名吧”
魏昱从袖中摸出一个红纸包,搁在她的掌心下压着,不接前话,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只说“愿你岁岁平安,嗯?”
她也不追问,看着手掌下的红纸包,终于由衷一笑“好,岁岁平安。”
屋外逐渐没了声响,兰草进屋拍一拍身上的雪粒子,解开斗篷,挫着红彤彤的手掌直哈气,一面说道“今年的冬是真冷啊,外头的雪也不见停。屋内的炉子还得再加点碳,不然夜里冷。”
陈子恒提着碳篓子进来,把炉子烧的更旺些,笑道“刚才在外头堆雪人也不见你喊冷,快来这里暖一暖。”
梅突然说道“子恒,明日一早,得麻烦你进城去请大夫了。”
众人皆是一愣,特别是魏昱,揽着她的手都有些僵硬,紧张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兰草反应快,走上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要生了?”
她微微皱眉,颇艰难的点点头,“是,我有些痛了。”
两个大男人手足无措,还得指望着兰草指挥大局。只见她在屋中焦急的转了三圈,当机立断“子恒现在就动身去城里请大夫和产婆,给他们三倍、四倍的银两都成,一定要把人带回来。你下山后,把黄婶喊上来,我和魏昱两个人忙不过来,需要她上来烧水打杂。”
陈子恒听罢,套上斗篷匆匆往外走。兰草深呼吸两口,情绪焦急,对魏昱道“你把她放平了,同我一齐收拾屋子,布置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