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沁莹出院回家了。这几天,她没去学校念书,整天把自己关在房中,话也不多说一句。杨能知女儿心中苦闷,自己去劝她未必听得进去,反有可能使原本脆弱的父女关系变得更加紧张,所以他只能由着杨沁莹,并吩咐杏儿好生伺候小姐。 ~~~~~~~~ 杨沁莹一人独坐房中,呆呆地出神。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莹莹,莹莹。” 明台?难道我出现幻听了?杨沁莹以为是自己过于思念明台,产生了幻听,没有多加理会。 “莹莹,是我啊,明台。”那个声音又再响起。“快开窗,莹莹。快开窗啊。” 杨沁莹心内一惊,忙看向窗子,透过窗户只见一张俊秀的面庞出现在她眼前。“明台?”她恍若置身于梦中,怔怔地望着窗外那张脸。 “莹莹,是我。”明台答道。 “明台!”杨沁莹又惊又喜,快步跑过去想打开窗户让他进来。她刚跑至窗前,突然收起惊醒之色,冷然道:“明少爷,你来做什么?” “莹莹,你先把窗户打开。”明台说道。 “不开。”杨沁莹拒绝道。 “你要是再不开窗,我可就要掉下去了。”明台说。杨沁莹闻言当真有些担心,不禁踌躇起来。明台见她神色,立即又装模作样道:“啊,我快撑不下去了,我要掉下去了!”他装出一副惶恐之状。“莹莹,我要掉下去了!” “明台!”杨沁莹急忙把窗户打开,明台马上跳进她的香闺。 杨沁莹的闺房布置得很雅致,亦很简单。屋内摆放着一张床,床两边各放一个白漆的床头柜。一个床头柜上放着台灯和两本书,另一个床头柜上摆放着好几本书。若是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那么还会发现抽屉里也塞满了书。由此可见,这房间的主人必是个爱看书的。靠墙有一个衣柜,白漆的,西式的。梳妆台上的东西一目了然,不似其他小姐的梳妆台那般摆满了首饰与化妆品。那上面只有一面清晰的镜子,一把梳子,一条珍珠项链,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房中还有一架钢琴和一张桌子,桌上有一套精致的茶具。光从这个房间的布置与物品来看,可看出房间的主人定是个颇有才情的优雅女孩。 “莹莹。”明台进来后欣喜地凝视着杨沁莹。 “明少爷这次又是翻窗进来的,您是不是有这个特殊的癖好啊?”杨沁莹讥讽道,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莹莹,你别这样。你是关心我的,否则你不会开窗让我进来。”明台自信道。 “我是怕你掉下去万一摔死了,会给家父招惹麻烦,毕竟你是明长官的弟弟,你别想多了。”杨沁莹嘴硬道。“你是怎么进杨公馆的?下人们不可能放你进来。”杨沁莹审视着明台。 明台嘻嘻一笑,答道:“我翻墙进来的。” 杨沁莹冷笑一声,斥责道:“翻墙进来?哼,你胆子也太大了,把我们杨公馆当成什么地方了?!” “莹莹,你别生气,我这么做是为了……”明台忙解释道,话未说完,被杨沁莹打断了。 “为了什么?怎么,难不成堂堂明家小少爷想当梁上君子吗?”杨沁莹嘲讽道。“亏令姐一直自称明家家教良好,万没料到明小少爷竟然翻墙私闯民宅,真是岂有此理!”杨沁莹怒道。别看她平时性格温柔,瞧着一副娇滴滴的柔弱样,生气时柳眉倒竖,却自有一股威严,令人敬畏。 “莹莹,对不起。”明台忙向杨沁莹道歉。 “你闯进我家到底是为了什么?”杨沁莹明知故问道。明台为了见她不惜翻墙跳窗,她心中甚喜,面上却做出一副恼怒之态。 “为了见你。”明台答道,凝视着杨沁莹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情。 杨沁莹生怕自己沉沦在这片深情中,她的双眸忙避开明台的眼睛,冷淡道:“那你现在已经见过我了,可以回去了吧?”说完转过身子,背对着明台,同时避开了那片充满情意的目光。 杨沁莹,千万别心软。难道你忘了姐姐被明家的人害得有多惨吗?她在日本过得有多苦,你是亲眼见到的,难道你要步她的后尘吗?还有妈妈,你忘了妈妈是如何含恨而死的吗? 杨沁莹想到此处,不禁心中酸楚,眼眶中隐有泪意。她倔强地忍着,不让泪水掉出眼眶。她爱明台,她对明台的情意并不亚于汪曼春当年对明楼的情意。可惜,这世上多的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她的妈妈对她爸爸一片痴情,天地可鉴,谁知刚离人世,尸骨未寒,杨能便另娶名门千金。此事深深地烙在了她幼小的心灵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与影响,而汪曼春的遭遇更使她惶恐。她不愿失去明台,更不想重蹈母亲与汪曼春的覆辙。杨沁莹看似对明台冷淡,像是要将他往外推,实则是想留住他,永远地留住他。她在逼明台,逼他做出可靠又实际的行动,能使明镜永远不能拆散她和他。她必须狠下心肠对明台说出不要再见面之类的绝情话,只有明台害怕失去她,才能逼他做出如她心意的事。若她轻易就与其和好,那么明台可能只会说些甜言蜜语哄她,或是立下什么永不负她的山盟海誓,他不会再为她做出其他使明镜暴怒和不能容忍的事情。空口无凭,谁能料定他以后真的不会屈服于长姐而违背誓言抛弃她呢?其实杨沁莹比汪曼春更缺少安全感,她不能确保明台不会是第二个明楼。 在杨沁莹说出“那你现在已经见过我了,可以回去了吧?”这话时明台先是一怔,忙说道:“莹莹,你别对我这么冷淡,我是真的很想念你。”见她背转身子不再理自己,又说道:“我姐姐那么对你,你生气是应该的。就算我大姐不喜欢你,也不该提起你的妈妈,她不该迁怒到伯母身上。”死者为大,明台对姐姐去羞辱一个早已入土的亡者的举动也深感不对,甚至在心中有些怪长姐。“莹莹,我知道我大姐当年成功拆散了我大哥和你的曼春姐姐,所以你现在很害怕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绝对不会!”明台坚定道。“我认真想过了,我不能为了你背叛家族,抛弃我的家人,我也不会为了大姐而抛弃你,辜负你的情意。”明台这话说得非常诚恳。 杨沁莹由己想到汪曼春和妈妈,心中悲怆,明台前面说的话她都没听,待心绪平复下来后,她骤然就听到了最后这几句话,不禁怒从心起。 好啊,明台,你说来说去还是这套话。说什么我和你大姐在你心中同样重要,说爱情与亲情你都不会抛弃,你分明就是在敷衍我! 杨沁莹越想越气,转过身来,怒道:“够了!”她盛怒之下声音稍微大了点,幸亏门是关着的,明台进来后也顺手把窗关上了,而下人们又都在楼下,所以并没惊动公馆里的人。“明台,你说来说去就这几句话,除了说这些话来哄我之外,你没有其他能让我安心的举动,你让我怎么信你?”她刻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我和曼春姐姐不一样,你大哥辜负了她,她却能不计前嫌仍爱着他,可我做不到!如果你抛弃了我,那我会恨你一辈子,到死都不会忘记恨你!”杨沁莹说得决绝。“明台,我们还是断了吧。这总比以后反目成仇要好,我不想恨你。如今是我自己主动提出的,不算你对不起我,我虽然会伤心痛苦,至少我不会恨你。以后若再相见,我们说不定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明台有些伤心,有些生气,恼杨沁莹竟然对他如此没信心,好像料定了他日后定会辜负她。 “是。”杨沁莹毫不讳言。“你除了嘴上说不会辜负我以外,没别的了,光说不做谁不会!你真的很难让我放心。”说完,她侧过头,不再理会明台。 “莹莹!”听了杨沁莹的话,明台深觉她说得有理,自己确实没有采取任何别的行动来让她安心,也难怪她对他没信心。“莹莹,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用行动证明,我值得你去信任,我永远都不可能辜负你。” “你怎么证明?”杨沁莹问,仍侧着头不看明台。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明台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捧在手心中。 杨沁莹往明台掌中看去,只见一枚耀眼夺目的钻戒静静地躺在他手里。她面上一喜,随即又敛了喜色,冷若冰霜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明知故问。 明台上前一步,突然右腿跪了下来,含情脉脉道:“莹莹,我今天来,是来跟你求婚的。我知道自己不够好,不一定配得上你。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都是我没用,我没保护好你。莹莹,我是真心爱你的。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一定会待你好的。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绝对不会让我大姐再伤害你。我发誓,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我一定会呵护你一生一世,永远爱你,永不变心。若我日后再让你伤心,或是见异思迁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别再说了!”杨沁莹伸手掩住了明台的嘴。她听明台发毒誓,句句皆含“死”字,终究是心软了。“我……”话到嘴边,“相信你”三字仍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并将放在明台嘴上的素手挪开。 “莹莹!”明台忙握住杨沁莹缩回的手,乘机把钻戒塞到她手中。“这钻戒你收下了,就表明你答应了,你可不能再反悔。”明台喜笑颜开。 面对明台这孩子气的举动,杨沁莹又好气又好笑,故作恼怒道:“谁说我答应了?这分明是你硬塞到我手中的,你竟倒打一耙诬蔑我,真是岂有此理!” “我不管,你收了这钻戒,就不能悔婚,否则……否则我就跪在这儿不起来了!”明台撒赖道。 “不起来就不起来,你就算跪死在这儿,我也不会管你的。”杨沁莹说道,又背过身不再理睬明台。 明台见状立即从地上起来,快步走到杨沁莹面前,道:“莹莹,别闹脾气了。” “这戒指我不要。”杨沁莹把戒指塞回到明台手中。“你只会花言巧语地哄我!”她嗔道。 明台这次没再把戒指再塞回杨沁莹手里,而是正色道:“莹莹,我没花言巧语地骗你,刚才求婚的那番话我是出自真心的。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一起白头偕老。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被你吸引了。当时我身受枪伤,你根本不清楚我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本着医者仁心二话不说就救了我,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在心中。你心地善良,知书达理,又没有其他名媛小姐的傲慢和骄纵。当时我虽和你相处的时日不多,却已经对你动了心,动了情。我们在上海重逢,当时我下定了决心要和你在一起,我一定要娶你为妻。莹莹,我明台接触过的女孩子并不少,有大家闺秀,也有小家碧玉,还有……舞女。我不想瞒你,我以前也曾被一个姑娘吸引,或许也动过心,可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又动心又动情的女孩。我既然认定了你,我就一辈子不会对你变心。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孩,也是最后一个。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明台这番话言辞恳切,句句出自真心,字字发自肺腑。 “你向我求婚,不怕你大姐知道吗?”杨沁莹的语气和缓下来。她知明台这番话句句是肺腑之言,无一字虚假,心中感动。何况她见明台向自己求婚,神色虽冷漠,实则心中欣喜万分。她也不想对明台冷漠过头,万一弄巧成拙就糟了。 “我不怕!”明台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他既然敢向杨沁莹求婚,就已经做好了承受明镜那难以遏制的怒火的准备。 “你不后悔?”杨沁莹又问。 “绝不后悔!”明台坚定答道。 杨沁莹伸出右手,明台立即会意,将钻戒缓缓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杨沁莹露出一个幸福喜悦的笑容,晕染双颊,娇羞地侧过头去。明台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天晓得他给杨沁莹戴戒指时心情是如何复杂,生怕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再出变故。所幸,戒指尺寸与杨沁莹的右手无名指正合适。 杨沁莹脸上的幸福笑容没持续多久就消失了,她双眉微蹙,一副愁态。 “莹莹,怎么了?你不高兴吗?”明台问道。 杨沁莹黯然道:“虽然你向我求婚了,可我的心……”她说着把手放在心口。“仍然惴惴不安。” “为什么?难道你还是对我没信心?你怕我以后会变心?”明台问道。 杨沁莹摇头道:“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明台的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他怕杨沁莹再说出绝情的话来。 “明台,你向我求了婚也没用,你大姐仍然可以拆散我们。”杨沁莹脸上蓄满忧愁与哀伤。“她可以像当初对付曼春姐姐那样对付我,她可以强行把你送去国外。” “莹莹,不会的。就算大姐强行送我出国,我可以反抗啊。就算我到了国外,我也可以逃回来。你别胡思乱想。”明台劝慰道。 “不,她一定会拆散我们的,她一定能拆散我们!”杨沁莹说着,泪水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莹莹,你别哭啊。”见杨沁莹珠泪滚滚,明台感到很心疼。“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没人能拆散得了我们。” “明台,你向我求婚,可你大姐可以替你悔婚,逼你另娶别人。她一定会这么做的!”杨沁莹脸上惊恐与痛苦的神色交替着,似是她所言已成了现实一般。 “莹莹!”明台拥杨沁莹入怀,紧紧抱着她,劝慰道:“不会的,你别瞎想。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逼我娶其他女人,我大姐也不能!” 杨沁莹不再说话,靠在明台肩上轻声啜泣起来,那哭声凄凉哀婉,令人闻之心生不忍。她哭了一阵子,这才停止啜泣,情绪似乎也恢复了正常。 明台望着心上人那张刚被泪水侵袭过的脸庞,心中似被刀子割了一下又一下,好不心疼!他从口袋中掏出手绢替杨沁莹轻轻拭去泪痕,目光中尽是怜惜之情。 莹莹,你放心,大姐逼不了我,我今生绝对不会负你! “明台,对不起,刚刚是我失态了。”杨沁莹说道。她将戒指从无名指上慢慢摘下,又放回了明台手中。 “莹莹,你这是什么意思?!”明台急道。 “明台,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吧。是我没有勇气去面对我们的未来,因为你将来若是负了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得住。有你大哥和曼春姐姐的前车之鉴在我面前,我……我真的很害怕。你大姐实在是太厉害了,当年轻而易举地就让你大哥抛弃了曼春姐姐,又一番话逼得我自寻短见。明台,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我有预感,她一定能拆散得了我们,一定能!我怕,我好怕啊!”杨沁莹说着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她脸上惊恐万状,似乎明镜已成功地将她和明台拆散了,她所言已经成真。“明台,我好怕!”她吓得浑身发抖。 “莹莹!”明台没想到杨沁莹对自己大姐的恐惧竟如此之深。 “明台,她一定会拆散我们的!”杨沁莹哭道。“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明台边问边扶住了杨沁莹因惊恐而摇摇欲坠的身子。 “除非……除非让她永远也拆散不了我们。”杨沁莹说道。 杨沁莹之前还说明镜一定会拆散她和明台,现在又说除非让明镜永远拆散不了他们,两者自相矛盾。明台只道她伤心欲绝,惊恐过度,才会说话前后矛盾。 “明台,你爱我吗?”杨沁莹突然问明台。 “当然。”明台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你愿意娶我吗?”杨沁莹接着问道。 “当然愿意。”明台坚定地答道,握住了杨沁莹的双手。 杨沁莹忽然笑了,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趁你大姐尚未知道你向我求婚,在她未阻挠我们之前,我们……结婚吧。” ~~~~~~~~ 太阳已经下山,夜幕降临。特工们本就生活在黑暗里,这无边的夜色似乎更适合他们行动。 汪曼春乔装打扮一番,毫不引人注意地进了某一烟花厅,接着在一间包厢前停下,用手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低头看表,过了十五秒后,复又敲了三下门。门内没有回应,又过了十五秒后,她第三次敲门,又是敲了三下。她立在门前等了二十秒左右,突见门把手在转动,门缓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映入她的眼帘。 “进来吧。”男人声音低沉地说道。 汪曼春进来后将门关上,那个男人已坐回沙发上,她走到她对面的沙发旁,没有立即坐下,而是恭敬地说道:“老师,你回来了。” “是啊,我又回来了。”男人的声音中颇带着些感慨。“我是回来送死的。” 这个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南田洋子做梦都想抓到的军统特工毒蜂。他是明台的老师,亦是汪曼春的老师。之前那三次敲三下的敲门声,正是他们的接头暗号。 “坐。”他说道。 “是。”汪曼春恭声道,依言坐在他对面。 “明台这小子……你可是没把他管好啊,竟让他闯出这么大的祸。”王天风声音平和,但目光中却隐有怒意。 汪曼春也不惧,嫣然一笑,说道:“老师该不会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吧?”她斜睨王天风一眼,接着道:“这可不能怪我。现在我们这条线是归毒蛇领导的,毒蛇才是他的顶头上司。” “你这是在埋怨我?”王天风问道。 “不敢。”汪曼春答。 “我知道你不喜欢蛇这种冷血动物,但这是老板的命令,我也无能为力。”王天风解释道。 汪曼春面上气恼之色未消,埋怨道:“自己的学生没教好,现今闯下了祸不怪自己这个做老师的,反倒胡乱怪别人,哪有这种道理!” 王天风也不以为忤,说道:“这小子是做得过分了。不过,能有胆量做出这种事来,不愧是我的学生。”言语中反倒颇有自得之意。“对了,你最近和那条蛇关系怎么样?”他问道。 “就那样。”汪曼春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现在对他……是爱多一些呢,还是恨更多一些?”王天风似笑非笑地望着汪曼春。 汪曼春狠狠瞪了王天风一眼,没好气地答道:“这是我的私事,你别多问。” “你这脾气倒和明台挺像的。”王天风笑道。“也就只有你们两个,敢这么跟我说话。”汪曼春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王天风继续说道:“听说明台这小子最近在上海滩‘大出风头’啊。那个杨小姐就是在日本学医的那个小丫头吧?” “是的。”汪曼春答。 “他和那丫头到底怎么回事?”王天风接着问。 “没怎么回事,就是报纸上登的那样。”汪曼春云淡风轻地说道。 王天风斥道:“这小子还真是……我以为把于曼丽的身世告诉他,就能绝了他的念头,哪料到……” “哪料到这小子只是绝了对于曼丽的念头,却喜欢上了莹莹。”汪曼春打断王天风的话接道。“老师,他把我妹妹拐走了,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他算?”她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不必手软。”王天风说。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学生。”汪曼春笑道。见王天风不说话,汪曼春敛了笑意,突然正色道:“老师,我能求你件事吗?” 王天风倒没想到汪曼春会忽然说要求他件事,有些诧异,问道:“什么事?” “明台想和莹莹在一起,但明家那位老佛爷不同意。”提起明镜,汪曼春心中来气,神情上也表露了出来。 “人家不同意,你求我又有什么用?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当说客吧?”王天风说笑道。 “没错,就是想让老师去当说客。”汪曼春说,瞧她面上的神情完全不似在与王天风开玩笑。 “我和明台的姐姐又没甚交情,我又不认识她,怎么去劝她啊?”王天风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没让你去劝那位固执的明大小姐,我是想让你去劝明楼,让他先点头同意。”汪曼春说。 “我才不去劝!”王天风很直接地拒绝了汪曼春。 “老师,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就帮帮我吧!”汪曼春求道。“这可能是我最后的心愿,我希望能在生前看到我妹妹不再像我当年那样被那个女人伤害。老师,你就不能答应我吗?”汪曼春恳切道。 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不可能,死间计划我没向她透露过,我只说自己回来是来送死的,她不可能知道的。 王天风沉吟半晌,道:“我试试。” 就在明台向杨沁莹求婚的第二天,报纸上刊登了一条婚讯:明家小少爷与杨家大小姐将于三日后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