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苏令婉被宫女拥着送进浴堂又被上下其手剥成一只白白嫩嫩的白萝卜送进汤池,接触到温热的浴汤,脑子才渐渐恢复了一点转动。
什么情况?
头发被拆下来披散身后,已经有宫女蹲在汤池边上为她梳洗,苏令婉打了个激灵,捞过头发往池子中间漂了漂,双手挡在身前,蒸腾的水汽扑洒在面颊,熏热了肌肤。
“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
“可是……”
苏令婉拍拍脸,道:“去吧,我自己可以。”
宫女虽有些迟疑,终究还是听了她的话,默默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后,苏令婉才又漂回池边,拿过洗漱用的东西,将自己泡在池子里,脑子缓慢地恢复运作。
冯总管中毒这件事,虽然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决,但真凶已经找到,后续如何,其实她也不太在意了,所以当时才会用近乎狡辩的逻辑,跟太子辩驳,这场约定,算是她胜。
她不是个愣头青,知道这是等级森严的古代,跟那些握有特权的人耍这种小聪明,遇到一个脾气不好的,她只怕脑袋都能搬家。
她敢跟太子那么说,不是她不想活了,而是她知道,太子虽然有一人之下的地位,手握生杀大权,但他和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贵族不一样,他很善良,也很讲道理。
在苏令婉的认知里,能够画出那些漂亮的画,写得那么一手好字的太子,也绝对是个美好的人。
虽然有时候会突然冷脸,心思也不好猜,就像现在,太子承认了她是赢了这场约定,主动开口要告诉他自己所需要的。
结果!
他需要的是她去洗个澡?!
——孤不喜香料,婉婉去沐浴一番如何?
苏令婉现在还能回想起太子说这话时,盖着她眼睛的手心温度。
比这冒着热气的浴汤还要热。
她舀一瓢水浇在头上,好冲去心头突然升起的莫名情绪。
阖着眼睛泡在浴汤里,思绪有些乱飞,原主接触过的男子屈指可数,关系最亲密的是父兄二人,记忆里却也没有过多的亲近行为。
原主以前纵使喜欢陆离,在苏穆离开后,两人却是从未单独见过面的,更不要说有什么肢体接触了。
虽说魏朝民风开放,女子上街闲逛,与男子交谈都是寻常事,但像太子对她这种肢体接触,苏令婉找遍记忆,都没有找到可以参考的标准。
苏令婉深呼吸一口气,脖子以下全都浸泡在水中,热气蒸腾地脸颊发烫,太子是只对她会作出这些亲密行为吗?
她不讨厌,反而被太子摸头的时候,还会有种想要依赖他的感觉。
“想什么呢?”
头顶突然传来声音,将苏令婉从思绪中惊醒,她抖了下,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对上太子笑眯眯的眼睛。
他蹲下身子,将手中拿着的罗织外衫一挥,套在发呆的苏令婉头顶,大手隔着外衫揉了两下她湿漉漉的脑袋,笑道:“时间太久会晕的,快出来吧,孤在房里等你。”
话毕,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苏令婉呆呆地扯下盖住她的衣服,听到他在外面吩咐宫女进来服侍她更衣,脑子慢悠悠地转了几个弯,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宫女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衫进来,见到苏令婉裹着的衣服时愣了下,怪不得太子进去时还穿着外套,出来时就没了,原来给苏姑娘擦身子用了……
她连忙上前,笑道:“姑娘,奴婢服侍您更衣。”
苏令婉愣愣地点了点头,换衣服时,她想了几个来回,还是问出口道:“太子对其他姑娘也这样吗?”
即使不了解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那个度在哪里,但太子这行为明显是不行的吧?
在她洗澡洗到一半闯进来什么的,他在想什么?
苏令婉满脑子都是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半点她可能被看光了的羞涩都没有。
宫女边给她擦头发边笑道:“苏姑娘放心,奴婢自在东宫当差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小殿下对姑娘家这么好,您可是头一份呢。”
说着,还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苏令婉默了,在异性洗澡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进来,是对人好?
这个朝代也太奇怪了。
衣服换好,宫女把她送回了偏殿,出去时是从偏门出去,回来时从正门进来,正碰到守在殿外的苏穆打哈欠,见到她时愣了下,回头看了眼殿门,又看看她,不解道:“你没在里面?”
问完啧了一声,又是嫌弃又是惊讶道:“怎么穿着殿下的衣服……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