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文小心地松开手,一只手低低地托在谢风的手肘下,蹙着眉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今天上山是不是遇到危险了,身上伤着了?”
谢风咬着牙不吭声,宋景文急了,捉着他的手臂要看身上的伤。
谢风怎么能如他愿,汉子和哥儿本就有别,要是被他看了去,他的名声怎么办。况且自己与他也没什么可能了,宋景文嘴里的话他是轻易不敢相信了。
什么不喜欢谢安,他下午在宋家院子里听得明明白白,宋老太打算让谢安给宋景文做小。
谢风纤长的睫毛似羽扇般不停颤抖,牙关都被咬出了血,流出的汗水淌过伤口,又是激起一阵刺痛,他现在只想回去换上干燥的衣服。
“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不清不楚,既然你想……娶我弟弟,就该……明白这个道理。”谢风眉心拧出纹路,弯着腰抱住自己,这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宋景文拽不动他,又是气又是急,“我不喜欢他!说了多少遍了,别闹了。”
谢风不理他,独自埋头缓解那份痛苦。
他守了一天才发现了这只狍子,追赶的途中滑下了陡坡。他射中了狍子,却被狍子吊着口气踢了一脚,嶙峋的石头划伤了他的身体,他只能紧紧护住自己的头。
所幸,腿上没有大碍,忍过那阵疼痛后便可以正常行走了。
那一刻,他想的是也许不该那么任性,不应该赌那口气,“丑”是事实,情人眼里才出西施,他们两无亲无故的,何必按着宋景文的头作假呢。
谢风一路滚进了山溪中,不甘心地往上爬。顺着血迹找到了狍子,猎物已经失血过多死了。他不敢在山上逗留,万一引来了其他的猛兽,他是真的要折在山上了。
回家后趁着其他人没回来匆匆洗了澡,晚上刻意没在父母面前转悠,以免露馅。
宋景文见谢风依旧闪闪躲躲的,这才恍悟他是个哥儿,自己不能随便看他的身子。
宋景文软下性子,蹲在他眼前,两手坚定地抓住谢风,“我从始至终去谢家都是为了你,谢安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
他一字一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明珠在前,我何必去看璞玉呢。而且,今天奶奶说的话你没有听全就跑了,我真的没动过那种心思。”
谢风从臂弯中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景文,像是在辨别这话的真实性。
鸦睫上还沾着泪珠,长而翘的睫毛并成了一簇一簇的。宋景文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心疼地摸着谢风脸上的泪珠。
谢风像是要问什么,又顾忌这自己哥儿的身份没有问出口。
宋景文轻柔地揉着他的脑袋,压根不敢碰谢风的身体,毕竟他也不知道对方身上的伤口在哪。
他在感情方面就是张白纸,而谢风行事也完全是出于本能,两个毛头小子凭着一腔热血冲撞在一起。
宋景文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逃避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谢风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尽管若基15号声称他是自己的贵人,但他起初对谢风的好并不是怀有目的的,他只是单纯地想为谢风做些什么。
在陌生的世界中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恩人长得颇有一番姿色,他可耻地承认自己对对方有好感。
不可否认的是,始于颜值的爱情普遍存在,他也不过是个俗人。
宋景文捧着谢风的脸,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的态度说道,“我发现我是喜欢你的,你受伤了我会心疼,你伤心我也为你忧愁。”
宋景文擦掉谢风眼眶中不断滚落的泪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耿直道,“我后知后觉的悟到一见钟情的滋味!”
一见钟情是什么,是爱!
谢风再也忍不住,呜咽一声扑进宋景文的怀里,低沉而又痛苦的哭泣声从鼻腔断续地溢出来,他撕咬着,在宋景文的衣服上发泄着自己的委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现在才有人告诉他,不,你是有人爱的,你并不比谁差。
谢风的失态让宋景文的一颗心狠狠揪起,他爱怜的在谢风哭肿的眼睛上烙下滚烫的一吻,莽撞青涩却又真挚。
“走吧,去陈郎中那边看看伤。”宋景文用一种宠溺的语气拦腰将人抱了起来,“小祖宗,我看真是服了你了,一个人跑去山上还带回一身的伤,我当你有多大的本事呢。”
谢风眼神朦胧,泪水湿润了眼眶,视线一片模糊,任由他牵着自己,“哦。”
嫣红从他的眼角晕染开来,染得苍白病态的脸颊平添了一股旖旎的味道。
谢风一会儿看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偷偷地笑。一会儿又别别扭扭地扯着宋景文的衣角往手里攥,轻飘飘地如同踩在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