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眼中滑过一瞬的失落,又莫名地有些气闷。宋景文的这张嘴什么时候能靠谱点,每当他以为对方说的话能有多么温馨动容时,下一句绝对是一泼冷水兜头而下。
宋景文装作无事发生,谢风自然也不去讨那没趣,故作轻松地接过话头,“好啊。你上次给我送的鱼还没吃完呢,下次不用再送这么多东西过来了。”
谢风推脱过很多次,却总能被宋景文得逞。如果谢风不收的话,他就在村子里堵自己,死皮赖脸地围着他转悠,他算是怕了。
如果是个恶人的话,谢风可以毫不客气地一脚踢上去,可偏偏宋景文的举动都建立在善意的基础上。谢风被磨得没法子了,就只能收下。
两人坐在竹林的外围,宋景文静静地看着美人优雅地咀嚼肉片儿。一动一静,一美一丑,形成强烈的对比。
水老鼠死不瞑目:你下午还说人家是小可爱,现在是个丑东西。呵,宋景文的嘴,骗人的鬼。
这片竹林还是谢超雄刚搬来石坡村时买的,文人热衷于附庸风雅,当时他也没料到自己会就此一病不起,这片竹林自然也就荒废了。
谢超雄常年卧床,与以前的老友也几乎断了联系。唯有镇上的几位故人还有着书信往来,府城那边的旧交却完完全全没了交集。
当年谢家搬迁太过匆忙,谢超雄未来得及通知身边的友人,机缘巧合下在昔日同窗的书信中得知了这个地方,一家人也就迁徙至此。
宋景文也不懂得什么金风玉露,更不识桃花扇底,只一双拙睛瞧出了谢风不同于白日的灵动。
谢风像个古代版的灰姑娘,太阳升起时他只能藏在灰扑扑的头巾下,月亮轮岗之时才是真的他展现自我的时刻。
谢风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视线,慢慢停下嘴里的动作。不耐烦地转过头,“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刚刚还急着撇清关系,现在却……
谢风越想越生气,龇着牙狠厉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咬死你。”
宋景文笑了,“你这么凶呢,真没看出来啊。我看看,牙长齐了没,咬我一口可得崩掉三颗牙。”
宋景文厚颜无耻地凑到谢风脸颊前,还没来得及夸赞一番他的皎白的牙齿,就被一脚踹倒在地。
谢风吊着眼睛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骂了一句,“活该!”
宋景文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不怀好意地一步跨到他身前,谢风扑闪着灰绿色的眼眸,收着下巴盯着眼前的人。
宋景文歪着脑袋,趁着谢风发愣的时候捏住了他的脸颊,左右扯了扯。精致的脸被扯得不成形,宋景文笑得眯起了眼睛,“真变成丑八怪了。”
气得谢风上手就挠,奈何宋景文的敏捷度有些高,笑嘻嘻躲了过去,转眼隐入黑暗中。
谢风一双眼睛红的吓人,眼白上全是红血丝。因着前夜心中装着事,他比往日起的要早,做好早饭就上山了。
他单方面决定要和宋景文绝交,竟然说他丑。之前其他人说他丑,他也最多充耳不闻,但不知怎么了,那个人却绝对不能是宋景文。
除了气愤之外,他隐约地还有些难过。谢风钻进了那个“丑”字,着了魔,根本没听出宋景文的本意。
谢风固执的想在这之前要把人情还了,他气呼呼地拿着把弓箭上山了,打定了主意要猎一头野兽还回去。
这边,宋景文浑然不知谢风正在为了他去涉险,全心全意地筹备着他的大计划。
昨天的水老鼠肉只是个引子,今日的才是大招。
宋景文让宋宇去分麝鼠肉的时候就有了打算,这年头能多吃一顿肉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少孩子尝过之后肯定会剩下一点给父母带回去。
不同于猪肉的口感必定会引起怀疑,不出所料,今日河边多了不少大人带着孩子在捉水老鼠。
宋景文自然没去凑那个热闹,他和宋老太坐在屋子里等消息。
宋老太打发了宋宇和家里其他的孩子一道去打听消息,“你们和自己爹娘也去捉水老鼠,回来阿奶给你们炒着吃。”
别人去捡这块馅饼,自己怎么能呆坐着,到时候自己家的香味飘出来,辣酱的名声也就响了。
宋老太算盘打着响,不过到底没跟自家男人打过招呼,心里有些发慌,“我们上次买回来的辣椒都磨成了粉,还有的做成了酱,这种新鲜东西能卖得出去吗?”
宋景文拿过一罐辣子粉,原本的辣椒都被磨成了粉,根本看不出原材料。他敲着桌子,给宋老太吃了颗定心丸,“不可能卖不出去,村里面不行,我们就去镇上,镇上的酒楼绝对不会将这种好东西往外推。”
古代的食谱都是保密的,多出个调味品不可能没有市场。到时候谁家酒楼先在店里用上,绝对能抢占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