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知道结果了!五年过去了,我们对他们向家早已没有任何威胁,他们怎么还会在乎我们!”李微水苦笑。
“可是真正的威胁还在,只是他们没想到!”兰清若眼里露出赞赏。
李微水没说话。
梅效白在围房外等兰清若,看见她从山坳里爬上来,头发衣衫上都沾上了晨露,肩头已经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他忙拿过梅香手里的披肩搭在她肩上。
“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宝相寺的住持么,光露住持正好在,我递了拜帖,走。”
宝相寺建在高耸的峭壁之间,山门质朴,主殿也不是很大,但钟楼,鼓楼,天王殿,藏经楼,法堂顺着山势绵延而去,远看蔚为壮观。
光露的禅室在法堂后面,单独一个小院,门外有个八九岁的小沙弥等着,看见他们捏指呼了个佛号就往里带。禅室只有一丈见宽,光露闭眼正在打坐,待他们在他面前盘腿坐好才睁开眼。
**的事因为是私下进行,他们生还后,很快就烟消云散,无人提及。
兰清若双手合十,分外虔诚,“这次来是感谢主持当日的批语。”当日他曾说她福运悠长,命不该绝。
“心地含诸种,普雨悉皆萌;顿悟花情已,菩提果自成。阿弥陀佛!”他呼号一声,“人的命均有定数,你二人的日子还长。”
光露的一番话让兰清若到了嘴边的话反倒问不出来,迟疑了一下。
“施主,”光露眼眉耷拉着,微光闪过,“佛家修的是往生极乐,弟子修的是来生,既有来往,要什么**。”
兰清若嗤地一声笑起来,“大师英明。”
“不管修极乐还是修来生,最难修的还是此生,施主眉眼隐有黛色,想来最近烦心事不少,为着搅了你们的**,我送一句箴言。”
兰清若一凛,“大师请讲。”
“鬼是什么?鬼是没有皮囊依附的一魂半魄,这世上只有鬼怕人,没有人怕鬼,小姐好自为之。”
兰清若只觉喉头有些凝滞,酸涩从鼻腔猛地串向眼睛,她拼命睁着,才没让那一滴泪下来。
两人顺着坡道往下走,一时竟都无言。
只三言两语,梅香就从小沙弥嘴里问出那两日借着**前来问询梅效白生死的竟然有三拨人,其中就有梅效尤。如果仅仅是探问生死,倒也有情可原,可却借着**这样的由头,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兰清若悄悄觑了眼梅效白,阳光迎面而来,扑簌簌地落在他的脸上,除了微醺的惬意,倒也看不出别的。
到了这个时候,兰清若不得不相信当年梅老太太那样一番安排必定有自己的深意在里面。
“李微水的事你都听说了吧!”兰清若知道自己虽然看不见,但她身边至少有三个隐身保护她的人,她和李微水的话梅效白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你难道不知道她父亲是兰哥会的前坛主?!”
“兰哥会的坛主一直很隐蔽,连主事的向英都只说是代表坛主行事,外面一直有人传兰哥会坛主背景不一般,是某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这也是它被人忌惮的原因之一,如果李微水的话不假,向英这一招倒真是绝,如果他当初真是取而代之成为新坛主,肯定没有今天的势力。”
“你觉得她这话有几分真?!”兰清若问。
“真还是假有什么关系?!”梅效白微微一笑,“看她想达到什么目的,看你想达到什么目?!我倒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由头。”
“你说过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兰清若默想片刻,忽而笑道,“这话真的作数?”
“当然,这话永远不会变。”梅效白把她送到宝相寺山脚下一处清静的寮房,“你休息一下,我为母亲做个法事,傍晚寺里有辨经,很有意思,到时候接你去看。”
山寺清幽,时有袅袅的钟声传来,兰清若撑着头半靠在枕头上,纷繁的思绪只停留了片刻,她就陷入到深沉的睡眠之中,从见到兰清熙的兴奋激动委屈到兰清熙走后的失落沮丧到伤心,昨晚,她一夜没有合眼。虽然死里脱身,又被它缠着不得解脱,她也曾伤心害怕恐惧过,可都没有像昨晚那样彻底得绝望过,大哥抛弃了她,兰家抛弃了她,她只觉得自己突然间走上了悬崖,前后左右都没了凭靠。
她睡得忘乎所以,似乎放下了一切,又重新把一切又捏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