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陆其樾只身赶到酒吧,在屋内打量了一圈,最后循着淡雅的茉莉香信息素,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个熟悉的身影。
温睿没穿他工作用的白大褂,换上件浅灰色衬衫,长发随意披散在胸前,眉目间尽是愁云,呆呆望着窗外,白皙的脸颊泛起两团红晕。陆其樾看了眼桌上仅剩小半瓶的白兰地,知道他喝了不少酒。
温睿察觉到有人靠近,偏过头正对上陆其樾含笑的凤眼。
四目相对,陆其樾这才发现温睿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和他右眼的那颗泪痣一样惹人怜爱。他捧起温睿的脸,用纸巾帮他轻轻拭去泪水:“谁欺负我家睿睿了,告诉我名字,我去教训他。”
温睿推开陆其樾的手,匆忙擦了下眼睛:“如果我没来,你打算瞒我一辈子是吗?”
尽管有意控制情绪,陆其樾还是听出他声音在颤抖,一阵负罪感涌上心头,陆其樾不由自主地避开温睿的视线,屈起食指扫了扫鼻尖:“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嘛。”
“不知道等于没发生吗?”温睿苦笑。
陆其樾和温睿相识多年,最是了解他的脾气,他这个人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却对认准的事执着得可怕。
他们是在雇佣军团相识的,那时陆其樾因为刚入团,不适应非人的训练强度,隔三岔五就会受伤昏迷,别的医生在他身上刮不出油水,都不愿意管,只有温睿不厌其烦地照顾他。陆其樾投桃报李,在之后的任务中赚得越来越多,留够了妹妹的医药费,剩余的报酬都会送给温睿,曾经对他嗤之以鼻的无良医生都后悔莫及。
雇佣兵团遭政府突袭那天,所有受雇于私人的士兵医生本应该被尽数灭/杀,陆其樾放弃独自逃生的机会带上还在实验室里的温睿,结果被中央军围攻,胸口中了一枪。虽然他完全不清楚之后如何脱险,但子弹确实是温睿取出来的,他从死神手上抢回了陆其樾的命。
从那以后两人成了生死之交,温睿更是对陆其樾没有下限的好,他曾经发誓不为政府效力,可陆绯然的治疗费用让陆其樾捉襟见肘,自由区区立医院承诺只要温睿担任特聘医生,就减免部分治疗费,温睿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陆其樾也曾见过温睿发脾气的样子,他不会怒冲冲地教训人,或者使性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跟自己生气,就像现在这样,自顾自倒酒,好像喝醉了就能解决一切。
见他又倒了满满一杯,陆其樾一把按住杯口:“别喝了!”
温睿没吭声,一根根掰开陆其樾的手指。陆其樾知道以他的性子若这酒没喝完,他不会罢休,便抄起杯子一饮而尽。
“阿樾!”温睿生气归生气,看着陆其樾喝水似的灌酒还是会心疼他,赶忙阻拦。
陆其樾动作更快,先一步把杯子放在桌上:“你酒量不如我,下次别再喝烈酒了。”
温睿深深叹了声气,往座位里面挪了挪,陆其樾知道他在给自己让位置,便坐在他旁边。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留在这里?”
“如果是林垚告诉你的,他应该说过我不做保镖的后果吧。”
“林垚没有出卖你,是我自己听到的。”
起先看到温睿找来,陆其樾第一反应就是林垚或是小罗说漏了嘴,他还想着回去好好修理他们,现下得知小弟们还算可靠,他稍稍宽了心。
“小绯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一时半刻离不开医院,中央军就驻扎在周围,如果你是我,你会放下小绯不管吗。”
温睿望着陆其樾连连摇头:“阿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想小绯出事,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个人承担。”
陆其樾按住温睿的肩膀,柔声安抚他:“你想帮我,我都明白,可这次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