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画面六:
“南君,你确定吗?”月野率先打破沉默。其余七人,欲言又止。
我没有言语,只是认真地看着她,又认真地看着他们。
奉先、木利抬起月饼,率先走出房车。
“小心。”我只能说出这两个字。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切都按照我的推演,这就是唯一的机会。我的朋友们,完全相信我。而我,不能对自己有丝毫怀疑。
“南爷,放心!”木利背着月饼渐行渐远,“我们的命,是你们给的。还回去,又怎样。”
“奉先,要记得,在燕子对我说出‘红瞳现,天下乱’之后,告诉我开启机关的方法。”
“南爷,您瞧好吧!这事儿,记得牢着呢。”
我站在房车门口,直至他们的身影,远远消失在虎丘斜塔方向,方才转身。
“燕子姐,封住我从铁铃关昏迷到现在的所有记忆。你,以月无华的身份出现,等木利、奉先把机关开启,你先进入石洞。按照墨家机关术的布局,里面有个关闭枢纽。我在外面破解机关,再次开启,内洞就能打开。你们立刻把月无华放进石太岁,接下来,按计划,木利假冒月饼伏击我,绑上反猪蹄扣。只有这样,才能取得他们真正的信任。当然,这只是可能……”
“晓楼,不用多说。该怎么做,该面对什么,我……我们都知道。”燕子从房车衣柜里找了几件月饼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别人换衣服,你们在这里待着干嘛?”我把月野他们轰下车,狠狠关上车门。
“阿瓜!那你为什么留在车里。”
我没有搭理小慧儿:“燕子姐,我有事儿和你说。”
十六
画面七:
“接下来,就是你们。我在洞内开启机关,你们几个可别含糊啊。麻溜进来!是死是活,就靠你们了啊!要不然,小爷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们。”我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不自觉地望着燕子换衣的卫生间,心很沉。
这么做,值得么?为了救月饼,我们在明知道这是死局,还是要进入死局。有一丝偏差,可能……为了一个人,我们八个人,在做什么?
如果月饼知道我们的计划,他会同意么?
他也许会扬扬眉毛,摸摸鼻子:“南少侠,你这脑子里是浆糊么?我在铁岭关替你挡了一拳,就是为了让你们为我送死的?照我说,不用管我,直接冲进去把他们解决了,总比这么窝窝囊囊把自己的命运交在敌人手里痛快。”
可是,如果是我命悬一线,或者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命悬一线,月饼会怎么做?我们又会怎么做。
想到这里,我依然心头沉重,却有些释然。
友情,真是能让人失去理智又异常理智的奇怪存在。
卫生间的门推开,燕子走出,活脱脱月饼模样。竟然连身高,都分毫不差。燕子摸摸鼻子,扬扬眉毛,往嘴里送了一条赤红的虫子,喉间咕噜几声,便是月饼的声音:“晓楼,这条能封住记忆的蛊虫,会产生一种让大脑剧痛的液体。做好准备了么。”
我点点头,躺在床上,微微闭目。“悉悉索索”的声音伴着细密瘙痒,从脖颈延至左耳。在类似于采耳的酥麻感中,尖锐的刺痛倏地窜至脑壳。我忍不住“啊”的痛呼,整个脑子就像是被烧红的铁棍搅拌,疼痛、模糊……
我奋力睁开眼睛,燕子、月野、黑羽、杰克、小慧儿关切的神态在视野里越来越模糊,直至混淆成模糊一片。
我的意识越来越薄弱,深深地困意隔绝了疼痛。
脑海里,涌出最后一朵歉意的浪花——对不起,老友们。有一件事,我隐瞒了。原谅我!
“帝辛崩,商灭。斩妖狐妲己,抚天下人心。执斧者,公输、墨二人。传墨者怜其美貌,收尸首,以机关匿之。公输闻,大怒,斥墨养妖为患。墨不语,无踪。此,公输研奇技淫巧,收门徒,遍天下寻狐尸。盖得讯,不惜以器具攻城,皆败于墨家机关。自此,鲁墨两门,斗千年哉。惜之叹之。世人皆以鲁、墨争其技,不知内由。虬翁曰,乱天下,岂一狐能及?人心不向,天下方乱。”——东晋,虬翁,《百家乱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