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如今使用的名字,便是师父给他取的。
辛夷抬起眼,看着天上渐渐亮起的一粒粒星点,在慢慢汇聚成河。
他想起来了。
那也是一个仲夏的夜晚,独自练剑蕴养一身剑意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天地间那一股非同寻常又隐匿难寻的气。也就是那时候,他似乎闻到了这些弥漫在天地之间呈现出金色光芒的气息丝线那难以名状的味道。
辛夷走上前,也不顾李当然全身的滚烫,他一把将少年提起,扛在肩头,然后另一只手拿着木箱提着大布包裹,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村子的方向走下山去。
不多时,他敲响了村子最外边的那一户农居。
如果不是这农居中早早亮起了油灯的光芒,辛夷不会来敲这一家的门。
这个院子里,实在太过于安静,不像村子里其他的地方,有人争吵有小孩儿哭啼也有那大狗一直狂吠不停,各种各样乱七糟的声音从四面方传来。
但是,这一处院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吱呀一声,伴随着那难听地开门声,一个老伯提着油灯将木门打开。
辛夷只是粗略打量了老伯一眼,老人很老,干枯衰老的脸上满是皱纹,花白的头发并不多,与那同样花白的眉毛一起,看着十分的稀疏。老人全身上下穿着打扮虽然看着陈旧也布满了补丁,却洗的极为干净。
老人的眼神有些浑浊,似乎看不太清太多的东西,他将油灯缓缓地举高了一些,伴着油灯的亮光看了好一阵才用沙哑低沉的嗓音问道:“你是?”
辛夷扛着晕去的李当然,只能点了一下头当是行礼,他找了个理由,语带客气缓缓说道:“老丈,我家少爷路遇风寒,如今昏迷不醒,想在老丈家里过夜,明日一早便走。”
幸好,老人虽然眼不够明,但耳朵还是能听清人言,他将木门推开,身形缓慢地让到一边,一面说道:“请进吧。”
辛夷嘴上连连道谢,在老人的带领下,将李当然扛进了一间简陋的偏房,房中除了摆放这一些农具,只剩下一张连干稻草也没铺的床板。辛夷将如同火炭的李当然放了上去,缓缓摇曳的油灯映照着少年通红的脸,辛夷耳中听着少年愈发沉重的呼吸声,默默摇头。
李当然自然生死无虞,在这件事上面,辛夷从未有过担心。
但有的人会担心,例如这房子的主人,那个独居的老伯。
老人端着一盆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走了进来,里面飘着一张灰白色的布巾,他将水盆放在床头的大木柜子上,苍老的脸上略带着一些担忧,“给少年人洗一洗吧,这井水凉快。”
辛夷对着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老丈。”
“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老丈说着,便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门。
辛夷只是随意的将盆里的布巾拧干,放在李当然的额头,没多久,少年郎那额头与布巾接触的地方已经冒出了丝丝热气。
“明天,你到了那个地方,你身上的这种灼热就不再是问题。”辛夷看着少年通红的脸,低声说道,“而在那里你能得到什么,全看你的造化。”
说完,辛夷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