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齐辉像个木乃伊一样，头上身上手臂上，被白色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马兰心里不由得酸楚起来。

目不转睛地坐在床边凳子上，守护着他的醒来。医生说，三个小时后，他就会醒来。

高高的输液瓶里的药水，静静地一滴一滴，从长长的无色透明橡皮管里，流进到齐辉手背上的血管之中。

马兰无法想象，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失去双眼的齐辉，该有多么痛苦！

以前齐辉曾陪她去深山里寻找丈夫。那时，听到丈夫去了非洲，感觉生活毫无意义时，齐辉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中，给她安慰，给她温暖！

在养鸭场摔伤手肘，从医院里逃出来，走投无路时，齐辉收留了自己。并且带她去了最好的医院，做了第二次手术，保证了她的手臂健康完好。

大娘去世后，又是齐辉陪着她一起将大娘安葬！

刚刚见到齐辉时，他是多么年轻，多么英俊！长着一张稚嫩的脸，笑起来时，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

想到这些，马兰禁不住伤心起来，泪水止不住地涌流。

“水，水，我要喝水。”齐辉的嘴唇动了动，轻微地说道。

“你终于醒了，我马上给你喝！”马兰赶紧倒来一杯开水，用小汤勺舀了一点点开水，用嘴唇吹凉后，喂到他的嘴边。

“喝吧，看你口干的！”马兰轻轻地喂着他喝水，像个慈母一样。

齐辉缓缓地喝着温开水。

“这是在哪里？”齐辉大难不死之后，嘶哑的嗓音问道。

“在医院里啊，医生给你做了八个小时的手术呢！现在你感觉怎么样？”马兰一边喂水，一边极其疼爱地问道。

“我的眼睛能好吗？还要多久能好？现在我什么都看不见啊！”齐辉焦虑地说道。

“没事的，有我陪着你呢！”马兰心疼又慈爱地说道。

“哎哟，我的眼睛好痛啊！有两团烈火在烧灼我的眼睛呐！哎哟！哎哟！天啊！老天啊！”

齐辉疼得直叫喊起来，用手指急切地剥离眼睛上面的绷带。

“哎呀，你不能动啊！亲爱的，医生交代过了，等过几天吧，你眼睛的痛就会减轻一些。你再忍一忍吧！啊？宝贝儿。”马兰放下茶杯，赶紧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剥开绷带。

“哎哟，我好痛啊，好痛啊，有烈火在燃烧我的眼睛啊！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这绷带缠得我好紧好痛啊！”齐辉疼得顾不得那许多，两只手强行扯去缠得紧紧的绷带。

“护士，护士！你过来一下！病人要扯掉绷带了！”小谭迅速跑去护士站，请求护士帮忙。

护士放下手中的活儿，立刻朝病房跑来。

“不能扯掉绷带！你的眼睛上了膏药，扯掉绷带，会有细菌感染的！”护士大声制止齐辉。并且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扯掉绷带。

护士将有些扯乱了的绷带重新整理好。

“医生啊，我的眼睛怎么这样痛啊？”齐辉被护士制止后，躺在那里，哀恸地问道。

“眼睛受伤了，肯定是会痛的。你要有思想准备！”护士说道。

“那我什么时候能好啊？”齐辉带着哭腔问道。

“只要你好好地配合，慢慢就会好的！”护士安慰道。

“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东西呢？这样活在黑暗中会受不了的啊！”齐辉哭喊道。

“你不要有焦躁情绪，只要你心态平和，慢慢就会好的。如果有焦躁情绪，就会加重病情！”

护士转过身，对马兰说道：“好好看着他，不能让他扯掉绷带。一旦发炎就更难治了！”

“好的，好的，谢谢护士！”马兰感激地说道。她将齐辉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当中。

“我问你，我的眼睛能好吗？快回答我！”齐辉又一次爆发起焦躁情绪来。

“会好的！肯定会好的！”马兰撒谎道。

“护士让你不要焦躁啊，安安心心治疗，慢慢就会好起来的！”马兰痛楚地劝慰道。

“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我的命真苦啊！赫赫赫赫赫！”齐辉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了。亲爱的！”马兰与齐辉感同身受，听到齐辉的嚎哭，自己也泪流满面。只恨自己无法排除他的痛苦！

“宝贝啊，不哭了！不哭了！啊，宝贝儿，不哭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