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害妃子腹中之子,可不是小罪,不管与惠仁宫有无关系,月妃知道那燕贵妃定要拿此事来作妖一番。 见身旁罗晶神色慌张,直冒冷汗,她便主动答应去找欣贵妃先去瑞德宫稳住状况,毕竟有欣贵妃在,燕贵妃多少还能收敛一点。 而太后的身子不适,指望不住了,月妃想到林胥年来,便要罗晶去请陛下。 罗晶却想到上元节那晚,林胥年对她的不信任,一时拿不定主意,玉妃小产的可是林胥年的孩子啊,万一他龙颜大怒,岂不适得其反。 月妃却不觉得,以她对林胥年的了解,纵然玉妃小产,林胥年顶多是宽慰两句罢了,而这蓝妃可算是林胥年心尖上的人了,入宫这些年,她还未见过陛下对其他女子这般上心,怎么想,也比燕贵妃做主强。 罗晶望见月妃这般肯定,知晓她定不会害她,叫上白芝便向静心殿赶去。 谁知火急火燎赶来这静心殿,却听门外守着的宫人说,陛下在御书房。 林胥年在御书房,便意味着有朝堂要事处理,一般不得被打扰。 罗晶急得那眸子失了神色,回头便向瑞德宫方向疾步,刚走了两步,又陡然收了步,脑中闪现出程曦临走时对自己那调皮地眨眼。 罗晶那失神的眸子瞬间燃起了光亮,她要为程曦去试一试! 御书房那红木大门柱上,缠着一条碧色长龙,那龙头冲天,怒目圆睁地张着大嘴,仿佛怒天不公一般。 罗晶已是在外等了半个时辰,眼见天色愈深,也不见林胥年出来,那于公公不敢进去通传,林胥年此时正与梁丞相,还有兵部的袁尚书商讨国事。 罗晶后背的软烟罗杉已湿,恨不能直直冲进去,可望见门外守着的白靖,那手紧紧把着腰上斜跨的长剑,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公公望见罗晶如此心急如焚,仪态全无的在院中踱步,猜想或是出了大事,忍不住便来到她身旁,轻声道:“娘娘,恕老奴多嘴问上一句,可是出了何事?若真是个大事,老奴便豁出去了,进去通传一声。” 罗晶满头是汗,抖着眸望着于公公感激道:“是玉妃小产了。” 于公公闻言一愣,显然他也是不知那玉妃之前便有了身子的,倒吸了口气,那皱巴巴的眼皮急急眨了几下,压声道:“娘娘先候着,老奴这就进去通传。” “以我国现有的兵力,是可以与南风国一战的,可身后便是玉京国,得谨防玉京国趁虚而入,这才是重中之重呐!” 袁尚书话毕,便见于公公推门而入,他腰压得很低,快步来到梨花书案后,扬起手遮住了嘴,伏在林胥年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便见林胥年那蹙着的眉更加深了,整个人似是一怔。 玉妃那边他久未去过了,想不到竟有了身子,蓝妃那样懂礼数的人,居然直接求到御书房外了,这事可与她有关,林胥年不禁暗忖,可若是有关,以燕贵妃的性子,应早已将她拘了,怎会等她来求他? “陛下……” 梁丞相轻声叫了一句。 林胥年抬眼见这案上堆满的军事统计,毕竟要以国事为重,只要她无事便可,其他晚些在说吧。 于公公进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罗晶却是度日如年。 见门有了响动,她忙迎上前去,谁知等来的却是于公公叹息地摇头。 林胥年…… 他说过多少次要她放心,可每次她需要他的帮助时,他却不问不顾。 罗晶这一瞬觉得心脏紧紧被揪了一下。 此时曼音殿内,气氛渐凝。 燕贵妃已将风向引到了程曦小翠收买红红,给绿豆粥中加夹竹桃,引玉妃小产之事上。 可无奈没有证据,毕竟这里面却有漏洞,程曦岂会放过,几番辩驳下来,只得如此僵持。 红红决口否认给那绿豆粥中加了夹竹桃,而粥房其他宫人也均表示未曾见到,那这粥也未经过程曦小翠之手,便只剩取粥的明儿和荔枝了。 欣贵妃审问了几句那二人,二人皆是互相证明送粥一路并未开过盖,送到便直接拿出供两位娘娘饮食。 眼见这夜色已深,刘嬷嬷斜着眼来到燕贵妃边上,俯下身道:“恐怕不用刑,这几人定不会老实交代。” 一听用刑二字,殿下几人皆是倒吸冷气。 欣贵妃刚想言语,燕贵妃便甩了个冷眸过去:“妹妹放心,本宫定会秉公处理,殿下的皆要拶刑。” 欣贵妃却是不想,万一有人屈打成招,污了那惠仁宫,便会连累蓝妃。 正在二人商量着该不该用刑时,那殿外便有侍卫急急来报,是在那红红床榻边的小盒中,发现了一包夹竹桃的粉末。 殿内顿时躁乱起来,那管事公公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颤着手指着红红便道:“你、你、好大胆子啊!” 那取冰的宫人一副早就知道的神色,其他粥房的人皆是对红红埋怨了几句,毕竟这可牵连着整个粥房。 程曦与小翠又惊又恐地对视一眼。 那明儿又是哭喊连连,高声嚷着真相大白,替主子做主。 “住口!” 燕贵妃忽然厉声呵斥,殿内顿时静谧无声。 “红红你还有何话说,若是老实交待出受谁指使,本宫便可饶你一命。” 燕贵妃不知何时已来到殿下,直直立在红红面前,她这分明是在给红红递话,要她说出蓝妃,或是惠仁宫的人来。 红红那泪像是哭干了一般,顶着那红肿的脸,不知所措地直摇头:“那不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的,不是的。” 程曦一阵心疼,今日这事真是怪到了极点,哪里会如此巧合,她定不信红红会害玉妃,身旁小翠也开始浑身战栗。 燕贵妃冲着外面一扬手,便进来两个身材魁梧的侍卫,手中各持一个红色大板,边上立着的两个嬷嬷怕污了主子的眼,连忙将吓懵红红拖进了主殿一旁隔间内。 “打到她供出人为止。” 燕贵妃一声令下,那隔间开始传来红红一声声惨叫,与那拳般厚度的板子拍在肉上的声音,每一声都令人胆颤,每一声都让人心寒。 程曦再也忍不住垂下眼来,那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一滴滚落在地上。 这番再去审问,这殿内除了小翠与程曦未改口,其余皆是变了卦,那粥房的几个开始说仔细想想觉得红红有点古怪。 那管事公公小眼珠一转便道:“奴才记起来了,先前奴才看得紧,宫人们地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奴才的眼,只是后来索吟姑姑掀了帘子进来,却挡在了奴才眼前,那会儿功夫,那红红做了何事,奴才看不见了。” 真是个老油条,程曦冷哼一声。 那取冰的更为夸张,竟编起了故事来:“奴才这忽然记起来,取冰出来的时候,这姑姑对红红似是说了句话。” 那宫人斜眼瞪了程曦一眼,便尖着声学着女人的口气道:“这件事做的甚好,下次定有重赏!” “放肆!” 燕贵妃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扔在了地上:“还敢有下次?” 那取冰的急忙叩在地上,颤声道:“奴才是学她,不是奴才说的。” 欣贵妃也没想到这些个宫人一时全部见风使舵,瞬间没了主意,便去瞧月妃,那月妃脸色也极难看,总是这事情透着古怪,可如今寻到了证据,程曦又成了众矢之的,欣贵妃无奈叹了口气,心下只是盼望那挨打的红红,莫要乱言,将蓝妃说出来。 “索吟你招不招认?若是你识相,供出主使,本宫可扰你一命。” 燕贵妃又是用对红红那番话来暗示程曦。 程曦跪直了身子,眼角虽不住地落泪,可那神色却是无比坚定:“回两位贵妃娘娘,奴婢对夹竹桃之事一概不知。” “你呢?”燕贵妃斜眼去问小翠。 小翠喘着粗气极力稳住声音,虽不如程曦那般镇定,那神色却也一副坚毅的模样:“奴婢……也不知。” “拶刑!” 燕贵妃嘴角露出阴狠地笑,就不信她们受了皮肉之苦,还能这般嘴硬。 欣贵妃倒是不知这两人在罗晶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她只是为了保罗晶不被牵连,可若是用刑,这两个宫人难保不会招出主子。 “不可!” 欣贵妃忙起身来到殿下:“毕竟没有证据证明,她们两个与此事有直接的关系。” 燕贵妃知道欣贵妃的念想,冷哼一声:“若有了证据,本宫还用得着审问,直接赐死便可,妹妹可是方才没听到殿下之人所说?既然有人指正,本宫便可以用刑来审,这完全合乎礼法,妹妹你说呢?” “这……”欣贵妃一时答不上来。 眼看又上来几个宫人,这次燕贵妃没让她们去隔间,而是就在殿上,那宫人蛮劲儿十足,一把将小翠与程曦拉开,程曦紧紧咬住下唇,双手死死握住拳,不肯将指头放入那夹板中。 小翠已是泣不成声,那指尖已被夹住,夹板两边宫人使劲一拉扯,那连骨头带肉被木板狠狠夹住的声音与小翠凄厉地叫声合为一体。 “还愣着干什么!”燕贵妃一声怒吼。 程曦身旁的宫人开始用力去掰她的指尖,程曦越是害怕,便越是使出浑身的力道来,整个身子都因发力而抖动着。 一个经验老道的宫人,一脚踹在了程曦直挺的后背上。 就在程曦吃痛那一瞬,手指一下被塞进了夹板中。 “住手!” 程曦那双眼惊惧地已是闭上,忽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