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羞羞答答跟在訾琰身后,含羞带臊得轻声道:“慢点啦,人家要跟不上了。” 谁知訾琰猛一回头,将她一巴掌抽翻在地,程曦捂住自己的脸,目瞪口呆望着眼前这横眉怒目的訾琰…… “你是哪个宫的?你是哪个宫的?说话!” 咦?何时訾琰声音变得如此沙哑难听…… 忽然身后有人轻轻推了她一把,程曦回过身来,望见身后长长的队伍,这下醒了神。 昨个儿夜里一直兴奋的无法入眠,天色渐亮才迷迷糊糊睡下,这一睡着了便做噩梦,方才排队之时失了神,又想起这可怕的梦来。 程曦抱歉对后面站着的宫女点了点头,忙上前两步,将腰牌掏出递给守门侍卫,甜着声道:“华穆苑房索吟,替蓝妃娘娘办事。” 声还怪好听,脸蛋也不错,可惜愣头愣脑,方才叫了那么些声都不见回应,这侍卫耐着性子仔细核查一番,才将她放行。 程曦身后是威严高大的宫墙,远处便可瞧见人头簇拥的街道,看着甚是热闹,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长远的叫卖,她心里虽是痒痒,但一定得等訾琰出来,见上一面,这巳时已过一刻,为何还不见他,莫非婉儿消息有误,还是说訾琰出宫有了变动?正在瞎捉摸时,一抹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眼看訾琰朝她这边走来,程曦面上泛起一圈红晕,羞地别过脸去。 谁知竟是自作多情,那訾琰瞄都没瞄她一眼,健步如飞径直向市集走去。 程曦急忙提步去追。 刚追到市集,訾琰便停了下来,猛然回身,这简直是梦境再现! 程曦一个恍惚,没来得及刹住脚步,眼看就要一头栽进訾琰那结实的胸膛上,幸福竟来的如此突然! 只见訾琰迅速向左一侧身,程曦眼如死鱼,两只胳膊在空中画了几条完美的弧线,咚的一声,与土地公公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周围行人无不侧目,掩嘴嗤笑。 怎么能在男神眼皮底下上演一出狗吃屎! 简直要了老命! 这可是近日来第二次摔跤了,程曦忍着双膝之痛,艰难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待抬起眼时,訾琰身影已远。 腿长了不起啊,腿短频率还快呢,就不信追不上你! 程曦这小腿儿前几日便让林枫益见识过,今日也要他訾琰好好瞧瞧,想甩开她,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眼瞅着不二人已不足十米,訾琰却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前方,莫不是人多看走眼,跟丢了? 程曦心里一慌,急急向前跑去,刚至路口,便被一强而有劲的手,拽进了巷子,程曦惊得花容失色,这市集不比宫墙之内,若是遇见地痞流氓,可该如何是好,强扭腰身想挣脱开来,却被身后之人一手死死揽住身子,而另一手却封住了她的唇。 程曦低哼了几声,上唇已是张开,就要一口将这只手咬几个大窟窿时,只听耳畔吹来低柔一声:“是我,别出声。” 是訾琰么!?程曦忽然呆住,斜眼望了望身后之人的衣袖,是那熟悉的暗红,真的是訾琰! 程曦不在反抗,只是静静在訾琰怀中,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还有掌中那股暖流,周边市集上嘈杂之音,仿佛在此刻全然无声,而他怀中突突的心跳在程曦脑中回荡。 訾琰常年持剑,手心虽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却依然能够感受到眼前之人面上的温热,而程曦的鼻息柔柔地吹在他指尖,訾琰忽觉心中一痒,竟一时有些失神。 一头顶斗笠的男子行色匆匆,忽然停至街口,四处张望寻人,并未察觉这深巷内无声的二人,最终脚步轻盈的朝另一边跑去。 深巷内,訾琰松开了程曦,冷声道:“是蓝妃命你跟着我么?” 程曦还陷在与訾琰方才的亲密接触中,恍惚道:“啊?没、没有,你可别误会,是我自己要……” 訾琰自是知道,只是他不想这宫女再跟着自己,便将她主子扯出来,若她识相,不想给主子招惹麻烦,那便无事。 “办完你的事,赶紧回宫。” 訾琰神情漠然,话语中更像是在下达命令,程曦抿起唇,乖巧的点了点头。 当她彻底回过神来时,訾琰已不知了去向。 …… 近日得到消息,在南风国与大安国边境处,发现了两名暗龙卫的尸身,均是死于非命,同样的方式致命,是乃出自一人之手。 这二人原本已在南风国隐匿多年,莫非是此次得了何重要消息,走漏了风声,惨遭毒手? 暗龙卫个个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怎会如此轻易便折两人,这让訾琰很是不安。 如今派去南风的暗龙卫,仅剩身在汪府的冰月一人,而这汪府极其严密,想要从冰月口中探得消息,已不是易事。 年关将至,四处都热闹非凡,每年此时,各国的细作尤其增多,不久后宫内还需设宴百官,上次太后寿辰遇袭之事,还历历在目,故近段时期,万不可掉以轻心。 今日一出宫门,訾琰便觉察有人暗自盯梢,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那盯梢之人,并非在跟踪他,而是奔着程曦来的。 …… 程曦像个好奇宝宝,在集市上到处闲逛,东瞅瞅,西望望,置身于这古香古色的车水马龙,整个人都笑逐颜开,蹦蹦哒哒宛如只顽皮的小鹿。 路过一名为艳春楼的地儿时,她也是驻足傻看了半天,光听名儿便知,此为烟花之地,门外窈窕女子浓妆艳抹,各个眉眼传情,瞧着无比销魂,客人自是络绎不绝,程曦还暗忖:若是穿来民间,开个天上人间的高档会所,岂不发财!? 看过这窑子,又去茶楼小坐一会儿,要了几个招牌小菜,便品着,还能听会儿说书,那山羊胡子老头,假模假式,说得全然还不如她,老掉牙的故事,听了开头便猜得到结尾,无趣! 街两旁叫卖的胭脂水粉,还有铺子里的锦绣华服,也是比不过宫里头,瞧了会子也觉得乏味。 可吃货本质却被市井小吃给迷了心智,哪个她都想来尝上一口,肚子早已被撑得鼓鼓,便又将瞧着好吃的,全部打包带走。 还有半个时辰便到回宫之时,程曦也是逛不动了,准备打道回府。 这大包小包拎着,后背上还挂着,想走快了都不行,要说这出宫一趟不容易,她可不会吃独食,必须有罗晶的,小翠的,连灵灵都有份儿,没辙,只得吃力地扛着,晃晃悠悠挺着个小肚子向皇宫挪着。 迎面来了一男子,步履匆匆,像人没长眼似的直直朝程曦冲来,撞了个满怀,程曦身上的东西落了一地,刚想斥责两句,却发现那男子消失在了人群中。 程曦咒骂着,要不是东西太多,她来不及躲闪,怎会摊上这么个倒霉玩意儿,连句道歉都没有。 “奇怪……” 拾捡东西的时候,程曦发现一布包下,压着封信,信封上竟还写了个“吟”字,难道是给她的? 程曦顿时觉得事有蹊跷,不敢贸然将此信带回宫内,急忙揣进袖子,神情也恢复了平淡,将东西收拾好后,找了个偏僻点的小路道子,才敢将信拆开,这里面写了一段她完全看不懂的话。 便学着以前看电视那般,先是用火熏了薰,未见其他端倪,而后还试着拿水浸了一番,也丝毫没有变化。 若非是其他高科技?程曦实在没了主意。只是觉得这信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好不容易背过,便将那信毁尸灭迹。 要看时间将至,便匆匆赶回皇宫。 马不停蹄回到华穆苑,卸下东西便就冲到了梨花书案边,提笔将这信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待夜深无人时,程曦才将今日怪事说给罗晶。 “烛笼两行夜如光,不鸣不动怎回乡。雪岫花开几树妆,未如终始莫念堂。” 罗晶已是默念了三遍,就信的字面意思来看,并无何不妥之意。 见罗晶眉头蹙着,程曦丢给她一红糖蛋,道:“别光看了,尝一个!” 罗晶接在手里,只是瞧了一眼,便又放回了那玉色釉盘中。 “少吃点甜的吧,这几日把你在养康堂掉下去的肉,又给拾回来了。” 程曦低头捏了捏肚子,不忍的将那手中刚刚拿起的红糖蛋,也丢进了盘中。 “快再给我细说说,今日出宫的前前后后。” 程曦无奈,又将这次出宫之行向罗晶道了一遍,与方才讲的无异,忽然,那灵动的眸子一亮,似是想起了何事,却被口中的碧螺春呛得直咳。 罗晶赶忙起身绕道她身后,轻轻帮她拍着背:“是记起什么了?” 待程曦缓了缓神,压低声道:“这信肯定是那个撞我的男人给的,只是我不认识他,但房索吟,没准认得。” 罗晶白了眼她:“等于没说,很显然就是冲着房索吟给的,可这房索吟是西州人,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怎会认得宫外之人,若是正经人,又怎会用此法来给她送信?” “啊!我知道了!” 程曦想起来,那男人一直拿斗笠遮着面,没准儿是像她在訾琰跟前一般害羞,实际上是垂帘她的美色,这塞情书,可不得拐着弯,说着说着,程曦面上还露出一副傲娇的模样来。 罗晶简直听不下去,出言打断道:“哪里是什么情书,下月便是上元节,烛火应是在说上元节这日,后面则是要想办法回到自己的故乡,不知家乡的变化如何了,最后似是在劝不要想念家人。” 程曦面上笑容渐凝,心中不安,惶惶道:“那这诗中的故乡,是指何处,这家人又是指谁?” 既然是盼着回乡,又怎会劝阻思念家人? 显然这家乡与家人不是一处,又或者有何矛盾,可这和房索吟有何关系? 屋内气氛渐渐压抑,一时二人无语,只是在心中仔细揣摩,想来房索吟这身份似不简单,背后定有何事,她们还不知晓,也不知带着这份不解,日后可会出何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