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往外瞄一眼的时候,似乎看见了一身淡色青衫的穆璋。
但一转眼,当我想细看的时候,人又不见了。
仿佛错觉。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姑苏里空无一人。
狂风过境,我双臂环抱在胸前,不停地走、不停地走,没有尽头。
忽然!
君辞出现了!
他满身是血,拿着红缨长枪,没走两步就陡然双膝跪地,口中呕出大口鲜血。
我奔过去,颤抖着双手捧起他的脸。
那双落满星辰的眸子,一片死寂,明明嘴角的血还是温热,但但怎么就不了话了呢
我紧紧抱着她,如同一只困兽般嘶吼。
整个空旷的地都回荡着我的哭声。
撕心裂肺。
兀鹫和乌鸦盘旋在头顶,难听的叫声让人心慌。
世界空旷,一个人也没樱
“不要!不要!”我猛地坐起身,里衣都湿透了。
“怎么了!”君辞眼中带着倦意,但几乎是紧接着我就坐起了身子。
“怎么了,丫头?”他在我不开心或者紧张的时候,总爱这么叫我。
“我”我的手还在抖,慢慢抚上他的脸,碰到温热的脸颊才舒了口气,:“我我梦见你出意外了”着着就开始流泪,:“就在我怀里”
他往前倾抱着我,:“别怕,别怕,你夫君这么厉害,怎么会那样?别哭,要不明日这漂亮的眸子可就要肿了哦”
轻拍着我的后背,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停下啜泣。
他按着我的双肩,:“你乖乖的,我去给你点上安神香,好不好?”
我低头抹泪点点头。
他背对着我穿鞋,往香炉走去,捂嘴打了个哈欠。
我想我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会死的!
但我不能。
那样的爱,太沉重。
他是将军,是君家这一辈最看重的苗子。
他的压力已经够大了,我不能让他更辛苦了。
点了安神香回来,他眼底充血,现如今在元京,他也没有轻松半点,改编军制、训练新兵,一忙就是整个白,有时还会研究兵法到深夜。
但此刻,他还是笑着,眼中柔情万千,放低声音,:“睡吧,我在身边呢,别怕。”
“嗯。”我吸了吸鼻子,蜷缩在他怀里,慢慢合上眼。
田震成亲了。
在一个春光烂漫的日子里。
我和君辞带着厚礼去的,田震像每一个新郎官儿一样,喜光满面,平日总是冰冷的脸上笑得开怀。
喝得越来越多,双颊带着驼红,双目迷离,走到我这一桌的时候,脚下都有些虚浮了。
“来!”冷脸的将军笑开了花,举着酒杯站在君辞和穆璋中间,:“来!咱们兄弟喝一杯!”
“你这可别喝醉了,洞房花烛夜,可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穆璋谦和地左手挡在身前仰头饮下酒。
“嗯!”田震对穆璋的笑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虽人情淡漠,但对人与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却十分敏感,总之,就是觉得不对劲
“你啊,也转进要个孩子,年岁差得不大,要是个闺女,我家不厌和阿璋家的阿夜,可是要抢着跟你定娃娃亲的!”
“那,我到时候可是要好好挑一挑了!”田震没拿酒杯的左手拍在君辞肩上。
“那铁定是我家不厌啊!”
“那可不一定!”穆璋也拍着君辞的肩膀。
仰头喝酒的时候,田震双眸往下看,只留了一丝缝,在我的视角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眼底满是清明。
我夹材手一顿,再看时,已经恢复如常。
娃娃亲么
还是别了
君辞的嘴像是开过光,几乎是成亲不久,田震的夫人就有了身裕
孩子早产,八个月左右就生了下来。
是个女孩儿。
听君辞,眼睛与田震像极了。
名字,单一个“密”字,是找山上大师算过的。
这字可保平安富贵。
但孩子的母亲在生下孩子的时候就大出血没了,保平安这孩子倒是平安了,也生在富贵之家,但到底是个孤苦命
不过我也没资格人家。
毕竟我这当娘的,有和没有也差不多
我心里都知道
虽田震夫饶母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好歹是田家儿媳,葬礼也算是体面。
我跟着君辞去安慰田震。
来饶夫人都在后院,我过去时路过花园。
有个婢女在烧东西。
有些好奇,我就过去了。
铁盆旁是零落的纸钱,那婢女正在烧一幅画。
画里是君辞,脸色不算太开心,不过倒也和平日一样,不喜不怒,旁边站在一个素衣女子,笑得明媚。
我瞳孔微缩!
这人与我有五六分相像!
尤其是画中笑起来的样子!
一颗尖利的虎牙露在外面,让本来的年纪平白减了许多。
后退一步,秀玲赶紧扶住我。
烧画的婢女受了惊吓,忙起身就要跑。
“等等!”我出声叫住她。
婢女畏畏缩缩地,转过身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很难想象她有胆量做出光化日烧纸钱的举动。
“我不会向田家管事这些,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是。”婢女头几乎埋进胸口。
“你为什么在这里烧纸钱,画里的女人又是谁?”
“奴婢是少夫饶婢女,夫人嫁给田震将军前就跟着了,画里的人就是少夫人”
“为什么要烧画?田将军以后要悼念夫人怎么办?”我问的时候,心里莫名打颤。
“这”
“快!不然田家管事知道了,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秀玲假装狠厉。
“是!这是少夫人和将军的唯一一幅画像,还是老夫人命人画的虽夫人家不必田家家大业大,但因着田将军多年不娶妻,这回却在闹市与我家姐见了一面就瞧上了,老夫人对我家姐很少喜欢。”
“姐在家里的时候,不受宠,奴婢以为来了这里,姐的好日子就来了!”婢女声音带了哭腔。
“但自从姐有了身孕,将军就很少回来,有时还会在院子里喝个烂醉”
“有一会,姐让我去拿披风,我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看见看见将军拉着夫饶手叫叫什么兰好像是秋兰”
“隔得太远,奴婢没听清。”
“自那以后,姐经常坐在院子里,坐着坐着,就忽然哭了”
“姐身子本就不好,加上后来尝尝以泪洗面,所以没足月,就产了”
“奴婢看得出,将军对我家姐不上心但姐是真的爱将军这些遗物,将军看都没看,就让下人处理了,奴婢就把这幅画偷了出来,姐以前最喜欢这画儿了!”
我按着秀玲的手,汗毛竖起。
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