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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难道是刚才我把他踢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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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我一点都不心虚。
现在想跑、不,想离开的原因就是我这周的太宰流量限额都已经用完了,所以现在发自内心地不想理他,甚至不太想看见他这个人而已。
“……”
“京君。”
就在我准备起身把他丢下时,太宰忽然慢慢地发问了。
“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总比你死了强。”
虽然心虚,但并不妨碍我想也不想地杠回去,不如说他又没被我踢傻我心虚什么?
“但是死亡也是生命延续的一部分。手上染满鲜血的京君也懂的吧?你的【海底两万里】漂浮着一股散不去的尸臭的味道,在接近死亡上,京君才是我的前辈吧。”
太宰用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很客气谦虚的语调说道,“这样的话,可不可以稍微教教我呢?”
什么鬼问题……我扭头看他,正巧和看过来的那双眼睛对视了。
他正凝望着我。
“———————————”
空洞的、无趣的、残忍的、寂寞的——
熟悉的眼神。
“……”
啊。
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我会这么讨厌他,我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性格不合。
一股极其浓烈的情绪蛮横地支配了我的大脑,我意识到,那是恐惧。
——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便是恐惧*
……
……
我有点想哭,但是又对想哭的自己感到异常的可笑。
“……”
“你是不是准备告诉我,吃到美味的食物也好,看到漂亮的花也好,认识有趣的人也好——”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会这么轻柔,甚至在我的听觉里,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都比我说话的音量高,仿佛就是在害怕惊吓到什么一样。
比如说,我不堪回首的记忆。
“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是游轮舷窗一成不变的风景,是已经被剧透的小说情节,早就看过一遍大结局的电影。”
“所以你想去探寻死亡的含义。”
我也不敢相信,太宰治的双眼竟然会像一个看到了生日蛋糕的小孩子一样,憧憬、渴望、又努力地忍耐着不打断这首讨厌的生日歌。
“毕竟当生命里其他的一切都触手可握时,你就会发现唯有死亡是最终无法解答的唯一奥秘,是一方通行的单程票,没有任何人可以解答你的问题,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知道它的答案。”
“所以你觉得自己去找找看。”
“世间最后的、有趣的,谜题。”
我停顿了一下,因为嗓子生疼,也因为过度使用的嗓音嘶哑难听,更因为我有点害怕接下来的答案。
“我说的对吗?”
太宰没有回答我,他只是依旧用那种忍耐着什么的表情,安静地凝视着我。
“……”
“……”
头好痛。
【……这可真是没想到呢。呐,京酱,现在要怎么办啊?】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世界就一直在抖。
我还以为是地震了。
现在看来,是我在发抖吧。
不是刚才那样因为怒火而手抖。
而是因为过度恐惧,全身上下,甚至牙齿都在战栗。
【但是已经在这里了嘛~有句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不可以继续怕下去咯。既然知道对面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来来,京酱坚强点,勇敢地去面对他怎么样?】
……做不到。
【……啊哈哈哈,那、那样的话试试逃跑如何,你看,人家也说过逃避可耻但是有用呀。第一步,先跳到河里去。】
……做不到。而且我不会游泳。
【是哦。但是这个答案……的确很重要呢,对于这类人来说。这样的话,直接编一个出来骗他就好了,告诉他只要吃完一个集装箱的……好吧,看起来骗不过去呢。】
……我的第二人格(?)原来这么是恶劣的吗?感觉和旁边这个不相上下。
【真失礼,我可没有这家伙这么奇(hei)怪(ni)。】
那啥,为什么我自己都会吐槽我自己啊?作为一个吐槽役这种时候我是不是也太称职了一点?而且还是区区一个副人格?
【还害怕吗,京酱。】
……好多了,谢谢你。
【抱歉。】
?为什么突然道歉??
脑内的第二人格(?)在莫名其妙地道完歉之后就不再说话了,我尝试着戳TA也没反应。
……
“京君还没考虑好吗?”
安静了很久的太宰突然出声,吓得我浑身一抖,刚刚被修复好的心理防线他一句话就给我弄垮一半,剩下那一半也在摇摇欲坠。
他盯着我,缓缓地露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甜蜜笑容:
“是要我自己猜猜看吗?”
我感觉自己屏住了呼吸——
“你这家伙,任务中居然还敢挂我电话!”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炸雷般地响起。
立刻,我看见太宰从容不迫的脸色变了,他仿佛即将到达午夜被揭露伪装的辛德瑞拉一样匆忙,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纯粹黑暗的眼神死死地盯了我一瞬,眼里纯正无垢的森然杀意看得我如置冰窟。
然后他看向堤岸,微不可闻地啧了一声。
“碍事。”
下一瞬间,太宰恢复了平日里挑衅的语气,和漫不经心的笑容:
“抱歉呐中也,虽然你辛辛苦苦地赶过来,可惜这里没有人需要小型帽子架,小型。”
“信不信我一秒就碾死你啊!”
一辆暗红色的机车直接从堤坝上呼啸而来,一个漂亮的甩尾干净俐落地停在河滨路中央。
脸颊上还带着一道血痕的中也先生直接从车上翻下来,“混蛋!那个据点明明多出三倍的火力!提供虚假情报还敢趁机溜走?!看我不弄——深海?你怎么在这、喂你干什么!!”
我一看到他就扑上去抱住,背上被捶了好几下也不松手,死死地粘着他。刚才缩成一团还不觉得,现在活动起来才发现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明明是夏天,一阵风吹过来竟然还觉得有点冷。
中也先生本来还在发脾气,这时也渐渐地软化下来,用手粗暴地推了我两下,烦躁地嘟囔着。
“很热啊。喂!别撒娇啊快下来。”
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肩头装死,现在除了中也先生身边还能给我点安全感以外,我觉得自己走到哪里都会被太宰给弄死。
中也先生推了两下没推动我,似乎也就放任我挂着了。然后我就听见他低声问太宰:“怎么回事?深海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谁知道呢,可能是看见从天而降的小矮人吓到了吧。”然后是太宰的声音,“要不我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中也先回总部见森先生怎么样?”
我不要!等检查完我就直接进停尸房了!
我立刻将中也先生扒得更紧了。
想扯开我,除非你先扯掉自己的摇滚皮项圈!
中也先生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被他往后面扒拉了一下,然后听见他狐疑的声音,“喂,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我说的话中也肯定也不相信吧。”太宰用随意的口气说道,示意不远处候立着的部下们,“不如你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好了。”
……
“太宰先生和京先生起了一些…拳脚方面的争执。”
部下站在我们三个人面前,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太宰忽然扯着嘴角对我wink了一下。
什么鬼…我反射性地往中也先生的另一边躲,然后猛然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在远处听不到我们对话的下属们看来,所谓的“争执”只有我对半个上司的太宰单方面的踢打和谩骂。
而这种行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里世界的一种“叛逆”行为,不是青春期的那种,而是更加严重的角度。
但是中也先生一定会误会的吧,毕竟对方是那个太宰。
像我纯异能力的体术废落到他手里只有被欺负的份,话说就算是体术一流的中也先生对上他也只有莫名其妙被欺负的份啊,命运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啊……
“哈?”
中也先生果不其然地误会了,他不可置信地扬高声音,“这么说这个混蛋已经无能到以折磨小鬼为乐了?!负责□□好自己的人就够了,深海可不是你的部下。”后一句话是对着抱着手站在他旁边的太宰。
“嗨嗨。”
这种程度的责难对于太宰来说简直不痛不痒。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丝毫没有把整件事说清楚的打算,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举着双手后推了一步,把问话的主动权交给了中也先生。
他离得有点近,我不由得警惕地往中也先生的另一边躲了躲。
太宰如此淡定,反而是他的部下十分犹豫挣扎地道出了事情经过:“这倒也没有……”
中也先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别吞吞吐吐的。”
“是,京先生应该是被今天下午太宰先生入水的事情惊吓到了,两人才会有了一些争执。京先生他……”
对面再次迟疑了。
戴着黑色漆皮手套的左手扶着帽檐,中也先生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说。”
本来就有点心虚的我被他这从来没有听过的冷峻声线吓得一抖,然后就感觉有只手在我背上安抚性地拍了两下。
“是、是!京先生他对太宰先生拳脚相加!以上!”
那名部下也吓得不行,闭着眼睛大声道。
“哦,”中也先生下意识道,“这不是干得挺——不对,你说什么——???”
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把我硬生生地从自己背后撕下来,还抖了两下。
“他?把那个人打了一顿?你,不会是第一次认识深海吧?先不说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这家伙这可是连举筷子举个十分钟都会累得半死不活的人啊?”
“属下——”
太宰就在这个时候发话了。
他上前一步,声音冷淡,我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不过他的部下看上去好像见了鬼一样:
“你说得够多了,到此为止。”
是我的错觉吗?
太宰难道是,在帮我?
…………话说他侧身的这个角度,衬衫上被我踢到的脚印一个不落地朝这个方向展现出来了啊,果然是故意的吧?!根本就没想要放过我这件事吧!
同样看到了脚印的中也先生把我从背后拎出来,一脸匪夷所思地盯着我,好像重新认识了我一样。
“……深海?深海京?”
“……”
我还能说什么,不管你信不信,虽然表面看上去好像是挨揍的太宰比较惨,但是精神上遭受深重打击甚至需要来一发San Check的是我这边。